“親愛的聽衆朋友們,大家晚上好。
歡迎收聽《羅佳故事會》節目……”
其實,
卡倫從未進過這個屋子,但曾躺在他面前冷冰冰的傑夫,早就“告訴”了他這棟屋子的危險與神秘。
很多事情,卡倫不方便去問,但并不妨礙他去想,去思考,以及,去腦補。
梅森叔叔顧及初戀,所以曾幫忙處理“傑夫”的屍體。
那日下午,爺爺回來,見到傑夫屍體後,就命瑪麗嬸嬸馬上打電話将叔叔喊回來。
然後,爺爺就出去了。
再之後,在送霍芬先生去醫院回來的路上,卡倫親自幫爺爺處理傷口。
顯而易見,爺爺是去打架了;
更穩妥的說法是,爺爺是去處理事情了,而這個事情,很大可能與傑夫的死有關,也就是與這棟屋子有關,那天“摔跤”不能下床的梅森叔叔,是最好的佐證。
再之後,經過那棟屋子時,卡倫在二樓窗台位置看見了那條腿以及腳尖上搖曳着的紅色高跟鞋。
爺爺去處理了事情,
但那雙腿和那雙紅色高跟鞋卻還在,
這隻意味着一件事,這個事情,很難處理,連爺爺都沒能處理幹淨。
再加上都在一條街上,相隔其實也就五六百米的樣子,這麼近的距離下,彼此雙方能繼續互存,足以說明這屋子,到底有多棘手。
另外,面對傑夫時,卡倫曾被拽入一個可怕的夢境之中,在那個夢裡,除了那個女人,卡倫還聽到了幾段有些特殊的聲音。
雪花音,磁性,低沉,是收音機裡發出的聲音。
當然,原本的這些,都隻是卡倫的腦補與猜測,但當他走入主卧,看見主卧的床上隻剩下木闆架子連床墊都被清空,可門口櫃子上的收音機卻依舊被放在那裡時……
他就明白了,
那個東西,
才是真正的開關。
以“藝術之名”,讓修斯夫人去将收音機打開,是卡倫最後的自救。
他其實并不是很擔心修斯夫人會拒絕這個提議,
因為,
她真的很蠢。
哪怕眼下自己正被兇手用槍指着,同時還将被兇手用刀剁碎,
但卡倫依舊執拗地認為,
兇手,
蠢!
現在,
收音機打開了。
卡倫心裡長舒一口氣,那種“負擔”感,一下子就卸掉了。
當最差的結果是你被剁成肉醬時,同歸于盡,就顯得格外得美好。
隻不過,
卡倫并不曉得的是,
那台收音機,并非是“開關”。
你按不按下那個開關鍵,或者,它裡面裝沒裝電池,插沒插插頭,甚至,它哪怕隻剩下一個空殼外裡面空空如也,也不影響它在想“播音”時播出聲來。
……
【時間調回十分鐘前。
】
當修斯夫人的那輛紅色“凱門”轎車被卡倫開着停在了明克街128号門口時,
這棟屋子的二樓,
就已經有反應了。
一雙穿着高跟鞋美麗的腿,站在窗簾後面,高跟鞋的鞋跟,輕輕地在地闆上撞擊着。
“什麼事?
”
收音機傳來了阿爾弗雷德的聲音。
“他來了?
”
“誰來了?
”
“他是誰?
”
“什麼,是他!
!
!
”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裡,透露着清晰的驚顫。
有些東西,初看很吓人,但久而久之,也就能慢慢淡化和視之尋常了,就像是噩夢一樣,再身臨其境的噩夢,醒來後,恐懼感瞬間就消散去了七八成,隻剩下些許心有餘悸,再過個半天一天的,就不覺得有什麼了,甚至可以當笑話講出來。
但,
又有些東西,會像是酒一樣越沉越醇,品味悠久,乃至于在心裡,不斷勾勒描繪加深着印象。
阿爾弗雷德,就屬于後一種。
他和莫莉女士之間的聯系,是落于二人精神上的橋梁,那位恐怖的存在直接降臨到他們之間,這種威能,确實足夠他心驚膽顫;
可真正對他造成持久性傷害,且效果影響愈發明顯擴大的,還是那位存在所吟唱出的神秘“聖歌”。
那首聖歌,輕易破開了茉莉夫人的界限阻隔,同時,給在旁邊“觀看”的阿爾弗雷德,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心理陰影。
在那之後,他瘋狂地翻閱各種資料與古籍,卻沒能找到絲毫關于那首“聖歌”的痕迹。
它仿佛憑空出現的一樣,在曆史長河中,并未顯現過。
要知道,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宗教的形成,必須要有“神”,無論是唯一神還是諸神,總之,在信徒的腦袋上方,需要有神祇的身影;
神有了之後,會有教義去對神的思想進行闡述,同時也是幫助信衆去理解和遵照神的思想;
神與教義有了之後,接下來就是最為重要的一個步驟,也是周而複始生生不息的一個步驟,那就是……傳教。
越來越多的信徒,會不斷用他們的思想與智慧修訂和豐富教義,去讓神的身影更加清晰,同時拉近神和凡人之間的距離,也因此,更容易吸引新信徒進來,像是滾雪球一樣。
這是任何宗教的客觀發展規律;
可是,你敢信,明明連這種可怕成型的“聖歌”都出現了,可這背後的宗教,竟然沒有絲毫痕迹?
這就像是,你彎腰在地上撿到了一條新鮮的海魚,結果放眼四周千裡,全是沙漠。
更更更讓阿爾弗雷德感到驚恐的是,
“聖歌”的語言,也毫無出處。
他找到了很多種語種體系,甚至追溯到了遠古文明時期古老語種的字母搭配,可就是沒辦法和聖歌的語言進行契合。
可“聖歌”在被吟唱時,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這是一種流暢且富有韻律,是極為成熟的語言!
它的魅力,甚至超越了阿爾弗雷德已知的現在流行的大部分語言。
他有些後悔自己擁有那過耳不忘的能力,導緻這些天,時不時聖歌的韻律會在他耳畔響起,每每都能使得他心悸。
仿佛在這歌聲之中,他的身軀,他的靈魂,以及他所依仗的一切,都将被踐踏在腳底,進而被砸個粉碎!
找不到痕迹的宗教,
找不到出處的語言,
這讓阿爾弗雷德不得不去相信一個事實,
他,
正在見證一個嶄新宗教的……誕生!
這個世上,有許多教會,傳承千年乃至于更久,有些,更是能追溯到上一個紀元,而他們的締造者、創建者,有的,幹脆就是宗教之神的化身,有的,則是以神的仆人自居;
但無一例外,每一個締造者,都是恐怖的存在,被稱為……神使。
他們硬生生地在世上,撕開了一道口子,為自己宗教的傳承與發展,拓出了空間。
所以,
這是一位偉大的存在,
一位令人敬仰的存在,
可能放眼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後,
他所講述的故事,将成為神話,他本人的故事,将成為傳說。
一想到,這樣一位可怖的存在,竟然曾降臨到自己的精神之橋,阿爾弗雷德就感到深深的後怕。
他出現了,
他出現在了瑞藍,
出現在了羅佳,
出現在了明克街,
所以,
他是選擇了這裡,去撒下他的第一粒種子麼?
而在這無盡驚恐之下,
阿爾弗雷德的内心,
則升騰出了另一股叫做“希望”的情緒,
當它還是種子時,
自己是否能湊上跟前?
在神與其宗教成長的軌迹上,
哪怕是一條入鏡的流浪狗,也将跟着一起,被後世人銘記與傳頌!
但,這一念頭,阿爾弗雷德隻敢謹小慎微地想想而已,因為在神的故事裡,不僅有愛撫與教導路邊碰到的流浪狗,更多的,還是斬殺惡魔的故事。
然而,
今夜,
他去上門了。
……
“他下車了,他帶着一個女人?
是他的神侶亦或者侍者麼?
”
“嗯?
像是他的媽媽?
”
“這……難不成,他是神祇降臨,那個女人,是他的母體?
”
有些宗教的神,是借用人類女性的肚子,降臨出世的;
而在宗教傳說之中,誕生神的母體,也将得到崇高的地位,一直為後世信徒供奉和景仰。
“他們,進來了?
”
“他們已經上樓梯了?
”
“直接向卧室來了?
”
“莫莉女士,請你藏好,第一次你的唐突,可以被他認為是一件樂子,不以為意,但蝼蟻膽敢第二次挑釁,必将遭受劫罰!
”
紅色高跟鞋彎下身軀,鑽入了床底。
床底對于别人而言,很矮,對于她而言,很合适。
……
“這個女人拿着槍?
呵呵呵,真是個愚蠢的女人,竟妄圖用槍來威脅一位人間行走的神使。
”
“莫莉女士,你看,女人說什麼,神使就做什麼,因為在神使的眼裡,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一場玩笑,是他在今晚的樂子。
”
“就像是上次的你一樣,也是他的樂子之一。
”
“秩序神教?
安卡拉?
秩序之光?
”
“這個女人,真的是太愚蠢了,她以為神使真的是在教她麼?
不,神使這是在對她降下責罰。
”
“莫莉女士,請你不要動,這裡,是神使自己選定的遊樂場,是今晚他的樂趣之一,我們隻需要靜靜地看着,不用打擾,除非,神使進行了呼喚。
或許,我們今夜,隻是神使所選擇的‘觀衆’,我們需要盡好觀衆的本分,在表演時安靜,在需要時,用力地鼓掌。
”
“嗯?
這個女人被附身了,她應該接觸了被污染魔器,靈魂遭受了玷污。
”
“哦,真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并不知道自己正面對的是什麼,包括玷污操控她的那頭異魔,也不曉得。
”
“總有些小人物,喜歡作死,因為他們的眼界,根本看不清楚真相與差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