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1月費城,冰天雪地。
慕淺正準備出門時收到紀随峰發來的信息,說想要見一面,還發來了附近一個咖啡館的定位。
這不太像紀随峰的一貫作風,慕淺略一思量,看了看時間,準備赴約。
出了公寓,走到約定的咖啡館不過五分鐘,慕淺推門而入時,卻沒有見到紀随峰。
她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剛準備打電話,面前就多了一道身影。
慕淺擡頭,看見了沈嫣。
費城的華人圈不大,她和沈嫣見過幾次,知道她出自桐城名門沈家,在費城主理家族海外業務,頗為冷傲。
沈嫣在慕淺對面坐了下來,神情平淡,“我是代随峰來見你的。
”
慕淺大概察覺到什麼,看了眼時間之後開口:“那麻煩沈小姐開門見山。
”
“随峰會跟我回國。
”沈嫣盯着慕淺的臉,“我們會在今年結婚。
”
慕淺臉上并沒有出現沈嫣想看到的表情,相反,她笑出了聲,“所以,你是來通知我,他劈腿了對嗎?
”
“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在這些事情上多費唇舌。
”沈嫣從手袋裡取出一張支票推到慕淺面前,“這是随峰給你的補償。
”
慕淺拿起支票數了數上面的零,微微挑眉,“兩百萬,以現在的經濟來說,會不會少了點?
”
沈嫣眼底閃過一抹輕蔑,“以慕小姐的出身來說,這筆錢不算少。
況且以慕小姐的資質,外面多得是高枝讓你攀,這種賺錢的機會應該大把。
”
“這倒是實話。
”慕淺竟點頭表示贊同,“那我還得謝謝沈小姐誇我,以及提點我咯?
”
沈嫣看着這樣的慕淺,臉上神情沒什麼變化,呼吸卻不由得微微加快了。
慕淺生得很漂亮,這種漂亮是天生的,雖然她也化着精緻完美的妝,可奪人眼目的卻是妝容下的那張璀璨容顔,明明嬌妍到極緻,卻無一絲媚俗。
換句話說,這種女人,想怎麼美怎麼美。
沈嫣一時失了神,還沒開口,咖啡館的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伴随着灌入的冷風,紀随峰颀長的身影出現在咖啡館裡。
一眼看到坐在一起的慕淺和沈嫣,紀随峰英俊的眉眼霎時冰封。
慕淺靠坐進沙發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笑。
紀随峰大步走過來,卻是一把将沈嫣拉了起來,“你幹什麼?
”
沈嫣臉色十分平靜,“你來晚了,該說的我都跟她說了。
”
紀随峰怒極,捏着沈嫣手腕的那隻手指尖都泛了白。
随後,他才有些僵硬地看向慕淺。
慕淺看戲一般地看着他和沈嫣,迎上他的視線之後點了點頭,“嗯,她的話說完了,現在該你了。
”
紀随峰卻隻是看着她,漆黑的瞳仁清晰可見種種情緒,呼吸起伏間,他一言不發。
慕淺卻沒有耐性去解讀他眸子裡無聲的言語,她看了看時間,皺起眉來,“我時間不多了,你要說就快點。
你可以告訴我沈小姐是因為單戀你,對你一往情深,所以用這樣的手段想要拆散我們。
”
沈嫣聞言冷笑了一聲,紀随峰面容僵冷,對上慕淺灼灼的視線,依舊開不了口。
“所以你無話可說對嗎?
”慕淺不想再浪費時間,站起身來,“好,我知道了。
”
慕淺走向咖啡館門口,紀随峰蓦地伸出手來拉住了她的手臂,“淺淺!
”
慕淺沒打算停步,紀随峰拉着她不放手,直接就将她外面裹着的羽絨服從肩頭拉了下來。
羽絨服裡面,慕淺隻搭了一件性感的抹兇小黑裙,短到大腿,勾勒出曼妙曲線,露出光潔修長的脖頸和瑩白如玉的大片肌膚,配上她臉上勾人的小煙熏妝,分明是精心裝扮過的。
紀随峰愣住,沈嫣則毫不客氣地冷笑出聲,看着慕淺,“像慕小姐這樣的記者,我還是沒見過。
”
慕淺聞言笑了起來,嘴角挽起的弧度恰到好處,精緻的臉上每一處都散發着動人的光彩,嚣張而迷人。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歎息一般地開口,“畢竟長得漂亮又不是我的錯。
”
說完這句,慕淺徹底掙開那件羽絨服的束縛,推開門,走進了窗外的那片冰天雪地中。
紀随峰擡腳想追出去,沈嫣一把拉住他,聲音清冷,“紀随峰,你不會以為跟我在一起之後,還能和她繼續保持關系吧?
你覺得我是這麼好打發的?
”
紀随峰僵了僵,下一刻,卻還是猛地掙開沈嫣,大步走出了咖啡館。
沈嫣臉色赫然一變。
然而紀随峰走出咖啡館後便停在門口,隻是盯着慕淺離開的方向。
費城初識,他追她兩年,交往兩年,在他背叛這一刻,她卻連一絲憤怒和委屈都吝于給他。
紀随峰雙目泛紅地看着慕淺遠去的背影,最終僵硬地轉向另一個方向。
另一邊,慕淺迎着路人或詫異或驚豔的目光翩然前行,如同冬日裡一朵神秘驚豔的嬌花,盛開了一路。
月底,紀随峰和沈嫣離開費城,雙雙歸國。
2月初,美國a.d通訊社揭露出費城一群富二代聚衆吸毒y亂的大醜聞,由記者慕淺調查報道。
……
歲末年初,桐城。
中央商務區各幢寫字樓空前冷清,霍氏大廈26樓卻依舊是有條不紊的工作狀态。
秘書莊顔整理好各個部門送上來的資料,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霍靳西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雖然已經在辦公室待了大半天,身上的西裝卻依舊筆直挺括,連發型也是紋絲不亂,眉宇間是慣常的疏離淡漠,明明冗事纏身,在他身上卻見不到半絲疲态。
莊顔跟他數年,知道他人前人後都是這般端正持重,早已習慣如常。
若非他如此作風,霍氏這艘大船隻怕早已沉沒在七年前的風浪中。
當年他不過二十多歲,憑一己之力扛下岌岌可危的霍氏,用七年時間讓霍氏重歸桐城企業龍頭的地位,心思手段又豈是常人可窺探。
莊顔将幾份文件放在他的案頭,一一彙報。
霍靳西安靜聽着,視線并沒有離開手頭的文件。
電腦裡傳來“叮”一聲,是郵件提醒。
霍靳西這才擡起頭,往電腦屏幕上看了一眼。
随後,他竟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莊顔十分詫異,忍不住朝電腦屏幕看去。
屏幕上是一張女人的照片,看背景像是國外,冰天雪地的環境,周圍行人全都裹緊了厚重衣衫,唯有那個女人,穿一條抹兇小黑裙站在街邊,絲毫不顧旁人的眼光,見有人對自己拍照,她甚至對着鏡頭展露出了笑容。
像童話世界裡的小巫女,偏又美貌驚人,燦若夏花。
莊顔還想再看,霍靳西已經關了照片,察覺到自己失态,莊顔忙轉身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回身關門時,她看見霍靳西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點了支煙。
落地窗外雲層厚重,已經陰霾了大半個白天,此時卻有遲來的日光穿破雲層,照耀遠方。
霍靳西指間夾着香煙,神思缱绻。
隆冬已過,春天也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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