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葉瑾帆就抵達了新聲傳媒。
孟蔺笙是個大忙人,然而葉瑾帆得到的确切消息,此時此刻,他就在公司。
當葉瑾帆提出要見孟蔺笙時,前台按照慣例告訴他:“請問您有預約嗎?
如果您沒有預約,請您先和孟先生的秘書辦公室聯系預約,安排好時間之後您可以來見孟先生。
”
“那請你幫我打電話去他的秘書辦公室。
”葉瑾帆說,“我現在預約。
”
大概是他的神情太過冷硬,語調也太過堅決,前台微微怔忡之後,竟然真的幫他打了個電話到孟蔺笙的秘書辦。
葉瑾帆拿過聽筒,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我是葉瑾帆,我想見孟蔺笙。
”
電話那頭的秘書聽了,沒有給他任何官方客套話,而是道:“葉先生您好,孟先生現在正在開會,暫時沒有時間見您。
”
“是嗎?
”聽到秘書的語氣,葉瑾帆頃刻間就察覺到什麼,隻是道,“那他什麼時候有時間?
”
“這個暫時不能确定。
”秘書回答,“需要我幫您進行預約嗎?
下周三的下午,孟先生會有一個鐘頭的時間――”
葉瑾帆直接就挂掉了電話,轉身走到休息區坐了下來。
孟蔺笙的秘書聽到他的名字,沒有任何驚訝和客套,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而她直接報出孟蔺笙下周三才會有時間,那就更加明顯――
既然孟蔺笙想玩,那他奉陪就是了。
葉瑾帆在休息區一坐就是一下午,到了傍晚時分,才見到孟蔺笙的秘書從樓上走了下來。
下樓一番張望之後,孟蔺笙的秘書直接走向了他,微笑着開口道:“葉先生您好,孟先生他已經從地下停車場離開公司了,您确定還要在這裡等他嗎?
”
葉瑾帆雙腿交疊,倚在沙發裡平靜地看着她,道:“他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效果嗎?
”
秘書聽了,仍然面帶微笑,道:“孟先生是真的沒有時間――”
“那我就等到他有時間的時候。
”葉瑾帆說。
秘書聽了,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公司。
天黑下來,公司來往行人漸少,大部分時間,大堂裡隻有兩名保安和葉瑾帆,他低頭點煙,那兩名保安也不來阻止,隻是隔得遠遠地,時不時地看他一眼。
他一包煙即将見底的時刻,兩名原本閑散地湊在一起聊天的保安忽然精神抖擻起來,一個快步走到大堂門口,拉開了大門。
随後,孟蔺笙就帶着他的助理走進了大堂。
葉瑾帆并不在他的視線盲區,他卻看都沒有朝那個方向看一眼,隻是目不斜視地走向了電梯的方向――
直至葉瑾帆主動迎上前,站到了他面前。
“孟先生。
”葉瑾帆喊了他一聲,“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跟我談一談?
”
孟蔺笙這才靜靜看了他一眼,“抱歉,我有一個緊急會議要開,恐怕沒時間跟葉先生談什麼。
”
“沒關系。
”葉瑾帆說,“緊急會議是吧?
那我不耽誤孟先生的時間,等到孟先生開完會,我們再談。
”
孟蔺笙聞言,隻淡淡一笑,道:“我可不知道自己這個會會開到什麼時候,葉先生執意要等,我也沒有辦法。
”
葉瑾帆回答道:“我一定會等。
”
孟蔺笙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之後,徑直與葉瑾帆擦身而過,走向了電梯的方向。
葉瑾帆在大廳内緩步走動了片刻,最終又一次回到了休息區。
這一等,便直接等到了天亮。
孫彬匆匆趕到,眼見着葉瑾帆胡茬都冒了出來,卻依舊等在大堂裡的樣子,不由得震驚詫異,“葉先生,您一直在這裡等?
孟蔺笙還沒有來見您嗎?
”
葉瑾帆倏地站起身來,道:“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洗把臉。
”
“是。
”孫彬連忙應了一聲。
葉瑾帆這才轉身走向衛生間的方向,然而他剛剛走出兩步,忽然就聽見孫彬喊他:“葉先生!
”
葉瑾帆蓦然回頭,果然就看見孟蔺笙從電梯方向走出來的身影。
于是他再一次走到了他面前,道:“孟先生,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時間跟我談一談了?
”
“葉先生?
”一夜過後,孟蔺笙已經換了衣服,精神抖擻,見了他,微微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您居然還在這裡?
”
“是。
”葉瑾帆說,“我一直在等孟先生。
”
孟蔺笙道:“那麼真是抱歉,我依然沒有時間留給葉先生。
”
葉瑾帆面容已然僵冷到沒有表情,聞言卻隻是淡淡道:“沒關系,我會一直等,直到孟先生抽出時間。
”
孟蔺笙再度毫不猶豫地抽身離去。
足足三天時間,葉瑾帆寸步不離地等在孟蔺笙公司樓下,卻都沒有等到孟蔺笙給他超過兩分鐘的時間。
直至第三日,葉瑾帆繼續等待在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大堂時,慕淺忽然出現了。
伴随着她一起出現的,除了她随行的那幾個保镖,還有孟蔺笙的助手。
一行人原本徑直要走向電梯的方向,然而慕淺不經意間朝這邊一瞥,忽然就停下了腳步,轉頭走向了葉瑾帆所在的位置,“葉先生,這麼巧啊?
”
葉瑾帆倚在沙發裡,隻是平靜地看着她,“淺淺,真是巧,來見孟先生?
”
“是啊。
”慕淺說,“昨天打電話跟他約了時間,剛好他今天有空,那我就來見他咯。
葉先生呢?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
葉瑾帆忽然就笑了笑,“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不重要,重要的是,淺淺你出現了,我就放心了。
”
慕淺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葉惜如今在孟蔺笙手中已經是不争的事實,葉瑾帆是怕孟蔺笙會對葉惜不利,所以才固執地守在這裡。
而今天,看見慕淺出現之後,他說自己放心了。
為什麼放心?
無非是因為,他認定了慕淺不會舍得傷害葉惜,既然她還能來和孟蔺笙見面,就說明孟蔺笙多少還是顧及慕淺的,因此,有了慕淺在,葉惜應該會是安全的狀态。
慕淺聽完他說的話,卻隻是微微一笑,“我要是你啊,就不會這麼放心。
不過,人生在世,抱有希望總是好的,對吧?
”
說完,她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轉頭重新走向了電梯的方向。
葉瑾帆看着她的背影,眸光赫然深邃銳利起來。
……
慕淺走進孟蔺笙的辦公室時,孟蔺笙正坐在辦公座椅裡,靜靜地盯着電腦。
慕淺走到他辦公桌前,探頭一看,就看到了他顯示屏上的監控畫面。
孟蔺笙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她,道:“你跟他說什麼了?
說完之後,他整個臉色都變了。
”
慕淺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緩緩道:“他說,看見我出現在這裡,就放心了,而我讓他不要那麼放心。
”
“僅此而已?
”
慕淺忍不住笑了一聲,“這個人啊,缺德事做得太多,心裡彎彎繞繞太多,早就扭曲得不成樣子了。
即便就是一句這麼簡單的話,也能讓他走進死胡同,再也鑽不出來。
”
孟蔺笙聽了,緩緩道:“隻要他稍微清醒,就會知道,你根本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葉惜出事。
”
慕淺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隻是瞥了一眼他的電腦屏幕,道:“看這個樣子,他是不可能清醒的。
”
監控視頻裡,葉瑾帆那張被放大的臉,已經陰郁冷暗到了極緻。
“你打算繼續這麼耍他到什麼時候?
”慕淺問。
“你覺得呢?
”孟蔺笙問她。
“不關我的事。
”慕淺坐在椅子裡轉了轉,“我隻是一個看戲的旁觀者。
”
孟蔺笙聽了,低笑一聲,道:“這個遊戲玩法太單一,挺無聊的,所以,該是時候換個玩法了。
”
說完,孟蔺笙就按下了桌上的内線,“讓葉瑾帆上來。
”
兩分鐘後,葉瑾帆就出現在了孟蔺笙的辦公室裡。
他緩緩從門口走進來,看着已經坐到了旁邊沙發裡的慕淺,随後拉開孟蔺笙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道:“孟先生的太極已經打得夠久了,不如就直截了當地說明你的條件吧。
”
“說實話,我對葉先生并沒有什麼所求,可是棠棠卻因為葉先生傷透了心,我姐姐也因為葉先生遭了不少罪。
”孟蔺笙緩緩道,“我這個做人舅舅和弟弟的,隻是希望她們能夠重新開心起來而已。
”
葉瑾帆聽了,忽然笑了一聲,随後道:“孟先生是想讓我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贖罪?
”
“沒有這麼嚴重。
”孟蔺笙說,“葉先生隻需要去向她們道個歉,取得她們的諒解,我這邊也就可以過去了。
”
葉瑾帆眼色微微一變,下一刻,便直截了當地開口道:“孟先生一言九鼎,說算可要算話。
”
“那是當然。
”孟蔺笙說。
葉瑾帆點了點頭,随即就站起身來,又看了冷眼旁觀的慕淺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
慕淺坐在那邊,看着葉瑾帆離去後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始終一言不發。
“淺淺?
”孟蔺笙喊了她一聲。
慕淺這才回過神來一般,應了一聲。
“你怎麼了?
”孟蔺笙說,“覺得我過分了嗎?
”
慕淺聽了,勾了勾唇角,道:“不是,我隻是在想,我好像還沒見到過葉瑾帆這麼狼狽無助,任人拿捏的模樣呢。
”
孟蔺笙道:“所以,你還是不認同我做事的手段?
”
慕淺緩緩搖了搖頭,“我隻是在想,葉惜對他而言,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