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為申浩軒錄口供的警員見此情形,立刻道:“你這個傷勢已經構成輕傷了,我們一旦立案,就可以追究對方的刑事責任,故意傷人可不是小事。
”
申浩軒聽了,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什麼話來。
反而律師很快上前道:“不好意思,警察同志,申先生還沒有做傷情鑒定,依我看,這點傷頂多也就是輕微傷,我們不打算追究,隻想和解。
”
申浩軒臉色十分難看,陰沉着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警察險些被氣笑了,“這個傷勢,你覺得是輕微傷?
”
“是是是!
”申浩軒似乎忍無可忍,沒好氣地開口道,“我自己的傷情自己不知道嗎?
反正你也還沒正式立案,我現在不打算追究了,不行嗎?
我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
他聲音極大,一時間,辦公室裡的警員全都看了過來。
申浩軒面前的警員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開口道:“确定輕微傷是嗎?
确定不追究是嗎?
”
“确定确定,還要說幾次?
”申浩軒不耐煩地開口道。
“好。
”警員道,“我這就去給你們出證明,稍等。
”
說完他就站起身來,走向宋千星正在錄口供的那間房,敲了敲門之後走了進去。
沒過多久,房門又從裡面打開,先前那名警員先走出來,而後是容恒,再然後是另外兩名錄口供的警員,最後才是宋千星。
雖然是新年伊始的大冷天,她卻依舊衣衫單薄,一件短外套,一條短裙,看得人身上發涼。
她走在幾個人最後,耷拉着眼,似乎已經被先前錄口供的過程折騰得精疲力盡,又或者,她根本懶得擡頭看周圍的人和事一眼。
然而,也不待她擡起眼,身上忽然就多了一件還帶着人體溫度的衣服,将她全身上下都包裹起來。
宋千星原本就垂着眼,一眼就看到了那件男士的長款大衣,低調而沉穩的灰黑色,隐約還沾染着一絲似曾相識的氣息。
她緩緩擡起頭來,露出那張雖然精緻卻仿佛永遠帶着瘀傷紅腫的臉,看向了自己身邊站着的人。
霍靳北脫掉大衣,身上就是黑色西褲和白色襯衣,挺拔利落,簡單幹淨得令人發指。
宋千星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正準備伸手扯下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霍靳北就已經按住了她的手,“穿上。
”
宋千星翻了個白眼,“我不冷。
”
“那也穿上。
”
容恒看着面前這兩個人,輕咳了一聲之後,開口道:“那個,這裡是有暖氣的,的确是不冷……不過出去之後就不好說了。
”
“凍死也是我自己的事,不會找你麻煩的。
”宋千星說。
宋千星說着,就掙開了霍靳北的手。
正在這時,卻忽然聽見正前方傳來一聲嗤笑,緊接着,是兩聲敷衍的鼓掌聲。
宋千星順着聲音看過去,眸光瞬間銳利起來。
那腦袋上還沾着紗布的申浩軒懶懶地坐在椅子裡,鼓完掌之後,很是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道:“有意思。
聽說你是我老婆最好的朋友,怎麼反而跟她身邊的小白臉這麼暧昧?
”
看到他,宋千星原本就已經夠生氣了,再聽到他說的話,當時就順手拿起了手邊的一個茶杯。
然而不待她擡手,霍靳北已經攔在了她面前,看着她手中的東西,“放下。
”
宋千星一頓,容恒已經劈手奪下了她手裡的茶杯,冷聲道:“你有點自覺好不好?
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警局!
你還想在這裡動手?
是嫌自己惹的麻煩不夠多是嗎?
好不容易對方現在不追究,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
同時面對着兩個管手管腳的人,宋千星似乎是覺得沒意思,冷笑了一聲之後,走到了旁邊的椅子裡坐下。
霍靳北一直看着她坐定,這才又轉頭看向容恒,“這裡應該有藥箱吧?
”
容恒應了一聲,轉頭問了旁邊的警員,很快就有人提了藥箱過來。
霍靳北伸手接過,提着藥箱走到宋千星面前,道:“我給你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
“不需要。
”宋千星說。
霍靳北卻并不管她需不需要,自顧自地就傷了手。
“嘶――”宋千星被他碰到痛處,倒吸了一口涼氣。
霍靳北一雙手卻依舊穩得如同機械,聲音也沒有多少波瀾,隻是道:“忍着。
”
若是換了旁人,宋千星也許早就一早踹上去了――
事實上,面對着他時,她同樣想踹,那隻腳都已經躍躍欲試了,偏偏腦海裡閃過的卻是他不久之前發生車禍的情形,不知怎麼神經線就麻了麻,随後那隻腳就再也擡不起來了。
後方卻再度傳來申浩軒的一聲嗤笑,“你們倆這樣,我老婆知道嗎?
”
聽到這把聲音,宋千星一垂眼,正準備站起身來的瞬間,卻硬生生地被霍靳北手上的動作逼了回去,“坐好别動。
”
一邊有警員告誡了申浩軒兩句,容恒朝辦公室周圍看了看,也才問道:“莊小姐走了嗎?
”
霍靳北尚未回答,宋千星已經一怔,“依波來了?
”
容恒應了一聲,道:“剛才不是在這兒嗎?
”
“去了洗手間。
”霍靳北淡淡應了一聲。
然而下一刻,宋千星已經伸手按住他的手臂,不顧臉上的傷口疼,用力推開他,起身就往門口走去。
霍靳北轉頭看着她的背影,沒有說什麼,隻低頭收起了手上的藥品。
容恒轉頭瞥了申浩軒一眼,這才開口道:“知道對方為什麼不追究嗎?
”
霍靳北說:“大概是因為千星的出身吧……申浩軒是收到了指令,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追究的。
”
容恒微微挑了挑眉。
霍靳北收好東西,随後才又看向容恒,“她有說為什麼會突然出手襲擊申浩軒嗎?
”
容恒搖了搖頭,道:“沒說。
你也知道她什麼脾氣,在裡面半天不說一句話,要麼就是翻來覆去地重複,就是看對方不順眼,所以出手……怎麼,你覺得還有其他原因?
”
“嗯。
”霍靳北應了一聲。
“是什麼?
”
“不知道。
”霍靳北說,“但是,應該跟那幾個人的聊天内容有關――因為剛才,申浩軒回避了這個問題。
”
容恒聽了,不由得擰了擰眉,“那可能是他們言語中帶着羞辱莊依波的成分,所以激怒了她動手?
”
霍靳北頓了頓,才又道:“如果僅僅是這樣,那申浩軒應該不至于如此諱莫如深。
”
“那如果另有隐情,千星又為什麼要隐瞞?
”容恒疑惑道。
霍靳北微微擰了眉,一時沒辦法發表意見。
容恒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頭去那家店問問,也許會有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