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王生都是待在金谷園中的。
其實也并不完全是待在金谷園裡面。
這北營,王生還是去了一次。
從北營分出去的一部,正是張弘一部。
皇帝雖然是有些忌憚張弘,但很明顯,還是相信王生的。
在這個時候,恐怕選擇相信,也是最好的了。
但是除了張弘之外,北營中王生可是還看上了另外一個人--張光。
此次出征,若是能帶上這個人,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是故。
王生還是有去北營與此人交通的。
除了北營之外,洛陽之中也有不少勳貴來結交拜見王生。
原因也很簡單。
自然是因為此次征伐魏郡之事了。
王生為主帥,像是先鋒,随軍司馬這種職務是自己決定不了的,但是其他的東西,譬如一些校尉曲尉一類的職務,還是可以任命的。
而這,也是為何這麼多勳貴來找王生的原因。
面對着這些人的登門拜訪,王生自然也是和顔悅色的,即使是沒答應,但也沒有馬上拒絕。
這選誰去都是去,還可以賣一個人情,這種事情,是個人都知道怎麼做。
但是王生卻是也有其他的擔憂。
這種擔憂,便是天下局勢。
齊王在颍川像是已經露餡了,但是皇帝激進的做法,恐怕會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這就是王生心生擔憂的原因。
本來你作為皇帝,好好發展就是了,聯合一批人,對付另外一批人,這難道不好嗎?
非要對付所有人,讓所有人都聯合起來?
想到此處,作為臣子的王生心中大多是有些無力的。
帶不動,帶不動!
“小郎君,何故歎氣?
”
就在王生陷入思索的時候,一陣清越的聲音卻是傳到了王生的耳朵裡面了。
是衛階的聲音。
這個聲音,還是很容易辨别的。
因為來金谷園的次數多了,加之衛階實在是美麗絕倫,府中侍衛侍女都早認識他了。
那些奴仆之中,對他懷春的,恐怕也有許多人了。
這長的漂亮,果然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沒有,隻是想到這麼多人前來送禮,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
王生心中自然有處理的方法,但是對着衛階,訴一訴苦也是不錯的。
就像他現在,面前整個院子,都是堆滿了禮盒。
至于這禮盒有什麼東西,是黃金,還是玉佩,還是字畫,書帖,王生甚至都沒有打開來看。
這些東西,他都不缺。
當然,其實這些人不僅是送了物品過來,有的人還送了不少人過來,美姬,樂女,能工巧匠...
可謂是五花八門了。
不過,禮盒可以收下,這人,就不能收下去了。
他可是沒有答應這些人的。
若是他拒絕的話,這美姬若是享用了,送回去也就不是原來的價值了。
“小郎君領了征伐魏郡的差事,洛陽的新勳貴們自然是想要将自家兒郎塞進來的,畢竟這魏郡雖然是有人作亂,但是這作亂的不過是匈奴人而已,且陛下又讓中軍北營的軍士出手,蕩平匈奴,收複魏郡,不過是時間問題,這是功勞,一個安全的鍍金功勞。
”
在這個世界上,世家子弟有出身,有定品,但也是需要資曆的。
很明顯,此次征伐魏郡,對那些已經定了品,在朝堂上身居低位的世家子弟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此次鍍金,若無意外的話,可以省去他們三年時間。
人的生命是非常寶貴的,這些世家子弟的政治生命,尤其如此。
能省下三年時間,多了這三年,說不定可以走得更遠一些。
這也是為何王生金谷園的門檻都要被踏破,這院子裡面的禮盒都已經快要堆滿庭院的原因。
“是啊,我手上有任命權,是故這些勳貴才會趨之若鹜的罷?
”
衛階看着王生的臉龐,也隐約猜到了王生的一些想法。
“其實小郎君也不需要這般想,洛陽的勳貴們要将自家兒郎送來,也給小郎君送了禮物,小郎君順勢而為,還可以收獲這些勳貴的友誼與恩情,所謂之恩情難還,在将來,這種恩情,或許對小郎君有大用。
”
這種道理,王生如何會不懂?
勳貴們送人過來,王生同意他們送人。
勳貴們得到了鍍金的機會,得到了自己的政治資本,省去了數年的苦工,而王生同樣也是得到了這些人的情誼。
這是雙赢的事情,沒有存在這不公。
實際上,這就是一個交易。
換做是别人,恐怕會欣然應允。
但王生不是别人,他看得更長遠一些。
若是齊王有其他的籌碼,他出征魏郡,收拾匈奴人,自然是很簡單的事情,但萬一颍川起了戰事,他要用這對付匈奴人的士卒來對付齊王的軍隊,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這些勳貴子弟,且不說他的能力強不強,關鍵是他們的成分就十分複雜了。
身後有依仗,有靠山。
在軍中要是殺了一個,後面估計就會牽扯出不少王公貴族。
王生很難動。
他雖然身處高位,一般人不忌憚,但能不招惹的人,他當然是盡量不招惹了。
而且,這些人裡面也未嘗沒有心懷不軌之人,也就是齊王那邊的人,在自己的軍中安插間諜的事情,王生要是做了,那就是傻了。
最關鍵的是...
王生想要的是一支忠誠自己的軍隊,若是有了這些世家子弟的加入,很明顯,達不到王生的效果。
世家子弟向來自傲,恐怕不會将他放在眼裡的。
到時候管理,也是一個麻煩事情。
王生的想法雖然是很多,但也隻是在片刻之中就已經完成的了。
“叔寶兄所言,我又何嘗不知,隻是這征伐魏郡之事,畢竟是陛下交給我的,這些勳貴子弟,說不定能力不行,屆時亂了大事,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
“而且,陛下素來想要我做個孤臣,今日之事後,陛下心中,恐怕會心生芥蒂,對我,也是極為不利的。
”
其實...
王生所言的這兩個擔憂,都不是真正的擔憂,但卻是可以擺在明面上的擔憂。
這兩個擔憂,是王生說給衛階聽的,也是說給洛陽勳貴的,更是說給皇帝的。
征伐魏郡的事情,畢竟還久,他先要擺出一個姿态來才是,若是直接收了這些禮物,答應了這些人的要求,恐怕皇帝是真的會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