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诏一畢,大理寺卿當即手握文書站在太子身側。
“元康八年十月,皇帝诏,曰:“朕夙遭不造,淹恤在疚。
賴祖宗遺靈,宰輔忠賢,得以眇身托于群後之上,昧于大道,不明于訓,戰戰兢兢,夕惕若厲。
乃者哀迷之際,三事股肱,惟社稷之重,率遵翼室之典,猶欲長奉先皇之制,是以有元康之号。
然日月逾邁,已涉新篇,開元易紀,禮之舊章。
其改元康八年為永嘉元年。
””
大理寺卿的話音一落,太極殿下的臣子紛紛頓首再拜,同時高聲呼号:“陛下萬歲。
”
太極殿下群臣高呼萬歲,而太極殿中的萬歲之聲傳到太極殿外,戍守皇宮的禁衛士卒,宮女内監紛紛山呼:“陛下萬歲,大晉萬年。
”
皇宮的萬歲之聲傳到宮外,朱雀街上,各家男丁紛紛出門,跪伏在朱雀道兩側,山呼:“陛下萬歲,大晉萬年。
”
之後聲音傳到更遠的地方。
整個洛陽,陷入了經久不息的萬歲之聲。
太極殿上,司馬遹一身龍袍,頭戴皇帝冠冕,此時目光盡下,全是跪伏之臣子,無人擡頭仰望。
皇帝皇帝,至高無上。
司馬越此時的心情是激動澎湃的。
他是皇帝了。
他坐上了皇帝之位了!
這天下,是孤的了。
不!
這天下,是朕的的了。
呼
司馬遹深吸一口氣,揮袖擁抱天下狀,有些顫音的話也是緩緩的吐了出來:
“朕臨帝位,萬民之福,即日起,大赦天下,内外官陪位者賜勳一轉,大酺三日。
”
皇帝登位,那些罪犯現在恐怕是嘴都笑歪了。
王生心中想道。
當然,他的想法還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山呼之聲掩蓋下去了。
“陛下隆恩,天下感佩,神明在目。
”
在山呼之聲中,王生也是被裹挾其中。
不得不說,這帝王登基的戲碼,實在是太有儀式感了。
“即日起,昭告天下,新皇登基!
”
因為晉惠帝死了的原因,在司馬遹出遊的時候,雅樂驟然一停,轉而是宮中鼓樓敲響哀鐘。
司馬遹從太極殿的階梯一步步往下走,每走一步,下面皆是一聲萬歲。
高大奢華的帝王車辇停在太極殿正中。
此車由九匹白馬拉扯,車辇堪比一座小院子,端是奢華無比。
哀鐘停,雅樂起,歌師高歌新皇登基樂章,而群臣跟在皇辇之後,朝着宮外走去。
沿着朱雀街,一路朝着南門走去。
一路上,百姓高呼萬歲,而隊伍兩邊,有上百個内監,手上提着一個籃子,不斷的朝着外面撒出散裝五铢錢。
一時間,萬歲之聲更盛了。
出了南門,群臣矗立在南門兩側。
皇辇則是折道城外殡宮,新皇下車祭拜先帝。
之後,再折返南門,群臣恭賀,內官撒錢,接着一路人風風火火的朝着皇宮去。
再回到太極殿的時候,已經是到了正午時分了。
皇帝沐浴換裝。
與群臣朝着太廟方向走去。
其中的過程,實在是複雜。
待衆人從太廟回來之後,天色已然昏沉。
群臣告退,繼位大典告一段落。
讓王生頗為失望的是,群臣封賞,今日看來是不行了,隻有等到明日了。
這一次,皇帝司馬遹沒有留王生,而是讓他回了金谷園。
實際上,臣子基本上都離了皇宮。
但熱鬧的太極殿,并非是沒人的。
太子太師何劭、平原王司馬幹、司空張華、梁王司馬彤、北軍中侯王衍五人此時便在太極殿偏殿中。
這五人可以說是新皇的核心班底。
當然,是現在的核心班底。
畢竟真正是司馬遹的人,還不夠資格出任高位。
他們都太年輕了。
這也是西漢為什麼太子要做個七八年甚至是十幾年的原因。
太子做得久了,才有自己的一套班底。
才有人可以一下子将基本盤換成是自己的人。
司馬遹的太子做的時間也不短,但班底卻是沒有完全建立起來。
原因自然是因為賈南風了。
賈南風滲透太子宮,司馬遹除了當一個荒唐太子,并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是故即便是司馬遹做了有幾年的太子,但班底還是沒有完全建立起來的。
為今之計,當然是用前臣了。
“諸位,這其他人的封賞倒是按照舊制便可,但有兩人,諸位不知該如何封賞?
”
太子太師何劭已是知天命的年歲了,之前在賈南風與太子之間,他選擇誰都不支持。
但他畢竟還是與太子有些情分的,加之在宮中的關系,在天下的人望上看,何劭還是有一些的。
是故在封賞上,他也是參與其中的,被司馬遹賦予重任。
平原王司馬幹愣了一下,問道:“哪兩個人?
”
便是梁王司馬彤也是被何劭的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了。
“洛陽王生,還有一個,便是黃門侍郎王敦了。
”
聽到王敦的聲音,王衍眼睛頓時閃了一下。
“有何難的,按舊制即可。
”
司馬幹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看不可。
”
張華在這個時候卻是站出來了。
“洛陽王生,乃是陛下身邊紅人,若是按照舊制,這洛陽王生一非高門,二非宗室,三未定品,可是不能封爵的,便是封爵,至多也就是最低等爵位,至多關外侯,但陛下定然不想給洛陽王生關外侯的。
”
言外之意便是,若是王生按照舊制封賞的話,爵位太低了。
“我看便給他一個關外侯,一介寒素,若是封了高爵,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
梁王司馬彤在這個時候卻是站出來表态了。
對于梁王司馬彤的這種态度,張華心中絲毫不奇怪。
司馬肜字子微,西晉宗室、大臣。
晉宣帝司馬懿第八子,晉景帝司馬師、晉文帝司馬昭之弟。
母為張夫人。
司馬肜為人清靜修身,恭敬謹慎。
初仕曹魏,封平樂亭侯。
建立五等制後,封開平縣子。
西晉建立後,受封梁王,拜北中郎将,鎮守邺城,遷平東将軍,鎮守許昌,轉安東将軍,鎮守青徐,入為衛将軍、錄尚書事、太子太保。
出為侍中、征西将軍,鎮守關中,與建威将軍周處有矛盾,催促周處攻打氐族領袖齊萬年,然後斷絕後援,使其兵敗戰死。
入為領軍将軍、錄尚書事,依附其弟趙王司馬倫。
換句話說,梁王司馬彤是趙王的狗腿子。
而趙王之子死在南營,即便是司馬遹故意封口,但是也有風聲飄到趙王耳中。
以王生現在的身份,加之司馬遹對他的不信任。
趙王心中便是有再大的氣,也得咽下去的。
但梁王司馬彤就沒有這個顧忌了。
要是能夠在封爵之事上惡心一下王生,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是一介寒素罷了,陛下年幼,是故被那小子的花言巧語給迷住了,諸位皆是高門之後,平原王你更是宗親代表,莫非你還要讓陛下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