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王生現在的班底,是很難有足夠的人手支撐三郡之地的屯田的。
而且這種人選不僅僅是要人才,而且還要那種異于常人的人才。
尋常的人才,若隻會治國之才的話,遠不夠。
因為他還需要應付當地郡縣的其他壓力,就譬如若是在颍川屯田的話,不會與世家斡旋,那自然無法站穩腳跟。
莫非當真要用世家人?
王生頓時陷入糾結之中。
不過,就算是要用。
也得找個機會在皇帝面前說一說,先行說清楚了,也就沒有後面的誤會了。
王生輕輕搖頭,而一邊的張賓臉上卻絲毫沒有意外之色。
“短短兩三日,洛陽聚集的寒門士子原本就不多,況且寒門士子中,一百個有一個能用的,便已經是極為不易了,主公莫要失望了。
”
即便是張賓前面打過預防針,但真面對此幕的時候,王生多少還有些失望。
難怪魏晉南北朝的皇帝大多受到世家掣肘,非是皇帝不行,而是時代所緻啊!
治理國家的人才,全都是世家人,你如何不會被世家掣肘?
便是秦王漢武到了這個時代,恐怕也為之奈何啊!
時代造就英雄。
“看來這屯田人選,還是得用一些世家之人,不過該用何人,我得先去問問陛下。
”
弄出人選來巴結颍川士族當然不錯。
但這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原因也很簡單。
颍川士族的士子來管颍川的屯田之事的話,絕對不行。
家長裡短,各種親戚輪番騷擾,想要做成一件正事,不容易。
“那張賓便靜候主公佳音。
”
王生輕輕點頭。
這種事情,也是要與皇帝說的。
...........
潼關。
有一隊車馬緩行。
車隊很長,有許多牛車拉拽着糧草。
正是去雍州赈災的趙王司馬倫。
“幾年前還來過潼關,不想現在變成這副模樣了。
”
趙王臉上有着感慨之色。
潼關城堅,但是經過了兩次戰争的摧殘,表面上看去已經是有些殘破了。
“弘農郡本王之前也走過不少次,現在是連人都變少了許多,還出了什麼安民司,呵呵,這個廣元侯,看起來也不是什麼純良之人。
”
一邊,孫秀輕輕點頭。
“不想一個齊王年,便讓弘農楊氏一蹶不振,反而是給了廣元侯可乘之機。
”
“途經弘農之時,有弘農楊氏的人想要找大王,言之廣元侯的種種劣迹,但都被我擋下來了。
”
司馬倫愣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
“你為何擋下來?
”
這可是廣元侯的把柄,不好好抓一抓?
“臣下聽了弘農楊氏人的話,發現廣元侯雖然是控制了弘農郡不少東西,但并沒有做什麼違反規制的事情,以此事,很難說是廣元侯的把柄。
”
司馬倫臉上露出可惜之色。
“那就可惜了,若廣元侯有把柄在本王手上,他還不任由本王拿捏?
”
孫秀輕輕點頭,臉上還帶着笑容。
“不過這也是好事情,原本我便奇怪,為何像廣元侯這般人,與陛下之前又沒有多少關系,為何如此忠誠,現在看來,廣元侯是沒有多少忠誠的,這種事情,能隐瞞一時,卻隐瞞不了一世,終歸有一日,陛下是會見到的。
”
司馬倫卻不以為然。
他可是知道自己老子司馬懿是怎麼發家的。
“若能忍到他要忍的時候,一切也就白費了,況且,弘農郡的事情,又說明不了什麼。
”
司馬倫輕輕搖頭,再說道:“不過,以此為角度,未必找不出廣元侯的破綻。
”
“但大王的破綻也不少。
”
借此機會,孫秀連忙給司馬倫提建議。
“前面大王與朝中重臣商議,将許多家貴女都送入宮中,這自然是一件好事情,但若這些人背後都有大王的影子,陛下若是知道了,恐怕心中不快。
”
司馬倫卻是輕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本王給陛下選妃,有何不妥?
沒有我來掌掌眼,陛下豈不是看走眼了?
若是一些有心人待在陛下身邊,我司馬家的天下,不就敗壞了?
”
孫秀再說道:“與廣元侯一般,他在弘農郡的事情,大王想要抓來做把柄,對于其他人來說,大王在陛下選秀之時的動作,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呢?
”
司馬倫搖頭。
“陛下不會對我如何的,再者說,他現在讓我出鎮雍州赈災,便是要用本王的。
”
“用是要用大王,但現在的這位陛下,可與前面的幾位陛下不一般。
”
司馬炎是出了名的仁慈,而司馬衷就是一個傻子。
“放心,我選的幾家,都是聰明人,他們知道該如何做的。
”
見自己說服不了趙王,孫秀隻好話鋒一轉。
“聽說大王在郡城的時候,接到了河間王的信件。
”
“不錯。
”
對于這一點,趙王倒是沒有絲毫隐瞞的意思。
“河間王還算是知道尊老愛幼,知曉我長途奔襲勞累,要在長安設宴款待我等。
”
孫秀的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隻怕這般,多少有些不妥罷?
”
不妥?
“有何不妥?
”
這不過是宗王之間正常的相交而已。
到了他的地盤,請吃一頓飯,這還過分?
“隻是大王赈災,也非是在長安赈災,一下子去了長安,這赈災之事如何處置?
”
“赈災之事,便交由下面人便是了,本王懂什麼赈災。
”
對于趙王的心思,孫秀自然是知之甚深的。
“隻是大王帶過來的這些人,恐怕也不知道如何赈災,屆時中飽私囊,這陛下交由大王的差事,也是完成不了了。
”
聽到此處,司馬倫反而是大笑兩聲,說道:“你此話就說錯了,陛下讓我來赈災,原本就是給天下人做個樣子的。
”
“如何說?
”孫秀臉上露出迷惑之色。
“赈災一州之地,但是陛下卻隻給了我十萬大軍一個月的口糧,這雍州如此多流民嗷嗷待哺,這些糧食,豈是夠用?
”
“興許是陛下也要大王分憂一二,畢竟長安之中,也有不少糧食。
”
司馬倫撇了撇嘴,說道:“我們的這個陛下,心思可是與我父親都有的一比的,他是想要我去找河間王借糧罷了,且不論河間王會不會借糧與我,便是借了,赈災可夠?
這些流民就像是蝗蟲一般,源源不斷,今日去借了糧草給他們,明日便會來更多,與其赈災,還不如讓他們都餓死了,不就沒有這麼多事了嗎?
”
從一開始,趙王心中的赈災,便是去長安度假的。
孫秀張了張嘴,最後也是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