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衰兮力竭,矢盡兮弦絕,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
”吊古戰場文
戰鬥部署尚調整到一半都沒有,就隻聽一陣陣悶雷平地驚起,一列人高馬大、旗幟鮮明的騎兵高舉着火把,從北邊的道上直沖而來,很快排開了沖鋒陣型,一時間人喊馬嘶,瞬息便至。
陣前防備的這些人本來剛經曆了一場大戰,此刻又是頻繁調動,一個個早已精神懈怠、睡眼惺忪。
他們先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等回過神來,不由得驚傻大喊道:“騎兵來了!
”
這一喊全軍人皆凜然,紛紛拔刀挽弓,隻是他們沒能來得及組成防禦的陣勢、鹿砦圍欄也沒有搭好,幾乎處處是破綻。
就連向來沉着的呂範此時也不由得心下惴惴,擔心手底下這些人抵擋不住對方的進攻。
越騎營的稱号從孝武皇帝設北軍校尉的時候就開始傳承下來,流傳了近四百年,如今更是成為皇帝費心打造、重整的北軍六校之一。
騎非越人所長,越騎并不是指南方内附越人的騎兵,而是指材力超越者組成的騎兵。
跟如今注重打造為甲騎具裝的屯騎營、以擅騎射弓馬的羌胡騎兵為主的長水營比起來,越騎更偏向于輕捷迅猛、靈活多變的戰術。
他們人皆披挂輕甲,手持騎槍,馬镫、馬鞍等騎具齊備,講求的就是一個快字,隻要能在敵人來不及組成防禦陣勢之前,如尖刀般插入敵人心髒,就能一擊破敵!
徐顧順手将呂蒙攬在身後,渾身緊繃,眼看着前方道路上被騎兵揚起濃密的塵埃,像是一層黃霧升空而起,塵土在半空滾滾流動。
數不盡的騎兵穿過黃霧,遠處傳來類似雨前悶雷似得響聲,就像是有神在雲間敲擊着夔牛皮制成的鼓。
聲音越來越近,最前面的一排騎兵奮力将手中的火把扔了過去,火把在半空轉了幾圈,剛摔在地上,轉瞬便被跟來的馬蹄踩踏出無數火星。
“架盾、架盾!
”呂蒙聽着鄧當與徐顧等幾個都伯、伍長在大呼小叫,他們雖然大部分是江淮、江東人,但大都是曾經跟随着孫堅征讨羌胡、讨伐董卓的老兵,多年征戰的經驗使他們學到了如何對抗騎兵的辦法。
此時不消軍官們多說,許多人在短暫的驚駭後反應過來,試圖聚攏成陣型應對騎兵的沖擊,nn手開始引弓射箭、步兵開始拿着厚盾、戈矛準備在前禦敵。
但散亂的陣型卒難整合,越騎營來勢洶洶,他們裹挾着沿路的塵霧一起蜂擁而至,在最前面的幾個都伯的帶領下,成數條縱隊靈活且迅速的穿透進軍陣的縫隙之中。
由于臨時更改了既定部署,加之軍陣散亂無章,數百騎兵剛一沖殺進來,内裡的數千步卒皆難以招架,紛紛避開騎兵朝兩旁躲閃,無不望風驚潰。
這使得蹈陣的越騎營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就從北往東,在對方軍陣中繞了個彎,打算穿陣而出。
眼見己方就要被分割四散,徐顧大急,對身邊的呂蒙吩咐說道:“我護不住你了,你好自為之,莫讓我失望!
”
說完他便拔出刀來,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大邁步跨了出去。
他個子不高,在亂軍之中極為靈動,幾番挪步皆避過了沖撞過來的騎兵。
他将刀放置盾前,腰杆一扭,兩手用力往前一推,刀刃瞬間劃破了馬肚。
裡頭的肺腑心腸一下子傾瀉出來,徐顧閃避不及,半邊身盡是淋漓的鮮皿,看上去猙獰的可怖。
徐顧腳步不停,一刀砍死了那名被壓在馬下的騎兵,再起身喘了喘氣,回頭看去,發現呂蒙也在效仿他的做法,轉盯着敵騎的馬腿劈砍。
雖然呂蒙的力氣不大,但勝在身子靈活,沒多少工夫就有好幾匹馬被他砍傷。
騎兵愛惜坐騎,隻要他們舍不得坐騎受傷,下馬步戰,那就是咱們步卒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