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灞水别,宮燭骊山醒。
省選逮投足,鄉賓尚摧翎。
”————————【答張徹】
“你是扶風大家,當然不怕了。
”劉廣常将自己漢室宗親,濟北惠王之後的身份挂在嘴邊,但其實他心裡明白,這名頭隻能裝點門面、唬一唬那些寒門子弟。
對于蘇則這等高門出身的人來說,疏遠的漢室宗親,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本來刻意跟在蘇則身邊,想與他多加親近,可蘇則始終對他态度平淡,而與同樣出身扶風大族的經濟科耿紀交好。
劉廣内心卑怯,急着自擡身價:“我可是入宣室觐見過天子的,也是第一批天子欽命入太學讀書的宗親,我可不怕什麼刁難。
”
劉廣曾在初平三年,皇帝召見朝見正旦的宗藩時,跟随濟北王太子劉政接受過宣室賜宴。
而且還就濟北王尋曹操、田芬借糧過冬一事,與皇帝說過兩句話。
這段事迹是他的人生高光,念念不忘,并引以為傲。
“既然如此,就更不用說這個了。
”蘇則剛才正在想事,沒留意劉廣的神情,此時認真的說道:“我等既無官職,又無爵名,縱然實習一事有不妥,又能如何?
”
劉廣見他無動于衷,忽然想到對方也是見過微服的皇帝、甚至被皇帝親口贊賞的人。
劉廣面色漲紅,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扭頭便走了。
蘇則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對方離開,這時他已走到道旁,樹下的馬超擡步走了過來,對他埋怨道:“沒想到你這邊比明經科還要久。
”
“你怎麼來了?
”經過共同除蝗的事情後,蘇則不再有意識的與對方拉開距離,而且漸漸抛卻成見,拿他當一個朋友來看:“最後一次學試你都逃?
”
“沒什麼好試的,明經科的學生無非是安排到太常、宗正等府,或是蒙學、教化科這些地方去。
我前途定了,阿翁會疏通人情,将我調至軍中夜校擔任教化,然後慢慢轉軍職。
”馬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眼中卻滿是向往:“終于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說起來我到底是要走軍功的路子,先做都伯,然後是軍司馬、都尉、校尉。
隻要打起仗來,我保管比任何人都升得快。
”
說着,他又看向蘇則,特為遺憾的說道:“以前在我身邊的龐德現在都是北軍校尉了,如今在關東不知會立下何等功勳。
要是我沒有在太學浪費這四年,我現今難道還會比他差?
”
蘇則忍不住看了馬超一樣,其實很想說對方的從弟馬岱入宮以來到現在還隻是個尋常兵衛,可見一個人要想出頭,不僅要有能力,更要看皇帝肯不肯用。
扶風馬氏自從馬日磾被罷免之後,幾乎一蹶不振,平狄将軍馬騰沒了依靠,在朝中如履薄冰,低調得微不可見。
這種情況下,馬騰想安排馬超放棄明經入仕、想通過軍功晉升,或許是一個不得已而為之的抉擇。
隻是蘇則看到馬超心向神往的樣子,忽然不忍心将這個現實告訴于他,隻輕輕一笑,說道:“你總算得以如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
“你呢?
你想做什麼?
”馬超得意的拍了拍腰間的寶劍,開口問道。
蘇則不假思索,脫口便道:“自然是修身、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