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齊中衰,管子修之,設輕重九府,則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
”史記貨殖列傳序
“水衡都尉臣忠叩見陛下!
”周忠稽首唱諾道。
皇帝這時已坐回席榻,點了點頭,身旁的侍中皇甫骊代為說道:“皇帝诏曰可。
”
于是周忠膝行趨前,命身後人奉上一副漆盤,口中說道:“自年初奉诏以來,為朝廷新開錢法,穩定市價,臣等夙夜憂歎。
苦思數日,乃悟聖意,與鐘官、辨銅等令研畫錢範,如今終有所成,敢呈上禦覽。
”
周忠說話很是老練,幾乎挑不出一點錯處,皇帝也不得不多看一眼,想起汝南太守劉艾傳來的奏報,他不由将周忠與周瑜這對親族聯系到一起。
再過不了多久,周瑜就要帶玉玺入長安了,跟傳國玉玺相比,他更想見一見曆史上的美周郎究竟是何等風姿,跟眼前這個老官僚周忠比起來,會有什麼不同。
“陛下。
”穆順接過漆盤,将其放在桌案上,見皇帝有些走神,故而輕聲提醒道。
皇帝回過神來,多少有些恍惚,沒有去看錢樣,卻朝内谒者令李堅說道:“李堅!
”
“奴婢在。
”李堅在一邊随時關注着皇帝的動靜,立即反應說道:“國家有何诏旨讓奴婢通傳?
”
皇帝一擺手說道:“去一趟承明殿,傳趙司空、荀君二人過來。
”
李堅答應一聲,剛剛起身離去,周忠忽然陪笑道:“禀陛下,歲末将至,各地賦稅将征,若是議論新錢,不妨再喚大司農與少府觐見?
”
皇帝這才伸手點了點漆盤上的錢樣,知道周忠是誤會了他的意圖,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為了此事,暫且不用傳他們。
”
“謹諾。
”周忠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皇帝淡然一笑,盯着周忠道:“趁司空與荀君還沒來,你不妨說說,這新錢發下去,能革除積弊麼?
”
周忠一臉茫然,看着眼前的地闆不敢擡頭,一時間也不敢回話。
新錢鑄成,按理說次年就要開始投入使用,充作稅賦的主要錢币,逐漸代替舊錢、劣錢,改變以往市場混亂、以物易物的現象。
這本來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起先在皇帝召集大臣們商議重鑄新錢的時候就已陳清利弊,怎麼到現在還要找他問這個問題?
正n間,皇帝見他遲遲不答,也沒了去聽個細究的意思反正隻是随口一問,沒話找話而已。
周忠想東想西,不能抓住這個機會,那也怪不住别人。
這時候,司空趙溫與侍中荀攸兩人聯袂走進,正要行禮,皇帝擺手道:“不用了,直接入座就是。
”
說完,便一指桌上錢樣,對穆順說道:“揀些一樣的,拿去給趙公他們看。
”
這才對周忠說道:“你雖曾為大司農,但朝廷以往的體制是權歸中台,你手裡管不到什麼事,不通經濟也是情有可原。
剛才即便是說錯了,我也不怪你,但你得知道,我重設水衡監的用意,絕不僅是鑄造錢币。
經濟,就是經營,也是經世濟民。
”
看周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皇帝又看向正認真端詳着錢樣的趙溫以及面容沉靜的荀攸,繼續說道:“管子曾言,量資币,權輕重,币重n死利,币輕則決而不用,故輕重調于數而止,為何金比銀值錢、銀比銅值錢?
銅錢既不能吃、又不能穿,何以數枚銅錢就能換取較其還珍貴的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