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并不是一個将喜怒哀樂擺在臉上的人。
這一夜,喝了很多酒,也很傷心。
為楚擎傷心,為楚擎不值,也為自己傷心。
一路馬不停蹄的入京,想着可算要見到兄弟們了,大家坐在一起,笑罵着,飲酒着,如當初。
可事情總是那麼的不盡人意,恩榮加身,朝堂滿是贊譽,溫雅卻發覺,這似乎并非是自己所要的。
溫雅醒來時,天蒙蒙亮,帶着滿身酒氣單膝跪在卧房門口,行了軍禮後,離開了。
待溫雅走出秦王府時,早已養成了早起習慣的楚擎推開了房門,不言不語。
每當有小夥伴看他時,就會好幾天緩不過來。
他的笑容少了,并不是因為自己,也是因為小夥伴們的笑容少了。
楚擎知道自己自私,所以盡量讓自己不要那麼自私。
都是各自舞台的主角,總要将人家從舞台上拉下來做什麼,地球不會圍着自己轉,哪怕是王爺也不成。
陶若琳打着哈欠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望着楚擎的背影,感受着難言的孤獨。
“好了好了,真是受不了你,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
莫名其妙的說了一聲後,陶若琳倒頭繼續睡。
楚擎轉過身,一頭霧水,不知道陶若琳究竟是什麼意思。
無聊的一日,從太陽初升開始。
楚擎吃過早飯帶着靈狼遛彎去了。
等他離開後,陶若琳撅着嘴,滿面怨氣來到了書房之中。
推了一下櫃子,墨家打造足有半人高的機關箱開合。
陶若琳沒叫下人,取來紙筆寫寫畫畫着,也計算着。
寫的是時間與地點。
畫的是航線與簡略的地圖。
咬着鉛筆頭,陶若琳歪着腦袋,思考了片刻後又拿出了信紙,一連寫了十餘封。
對照着時間,陶若琳将每封信都做了标記,這些信件,将會在不同的時間送去不同的地方與不同的人的手中。
日子毫無波瀾的過着,楚擎依舊每天遛靈狼,找地方看熱鬧,逗弄着孩子。
秦王府很大,大的直到現在楚擎都沒記清楚到底有多少建築。
下人很多,多的令楚擎記不全名字。
眼看快到秋季了,楚擎總是做夢,夢裡是個老六。
溫老六單膝跪在地上,邀請他一起上船,一起乘風破浪,一起試圖呼喊這那隻青雲直上的老愣。
老楞,老楞…
青陽好久沒來串門了,即便來了也不再會喊老愣,怕表叔兒傷心。
可表叔兒總是夢呓,喊着老楞。
陶若琳總是置之一笑,不再埋怨楚擎沒出息。
信件已經發出去了。
最早發出去的,最遠。
最晚發出去的,距離最近。
陶若琳是靠“算”活着的,不是算計,隻是算。
她已經好久沒去“算”過了,這是大家回京後,陶若琳第一次去“算”。
算日子,算彙合的地點。
心中的倒計時歸于零,天微涼,陶若琳将楚擎叫醒。
楚擎揉着眼睛坐了起來:“什麼時辰了?
”
陶若琳盈盈一笑,楚擎這才看到前者已經穿好了衣服,身後大包小裹的。
楚擎頓無睡意:“這是…”
“馬匹準備好了,就你我二人,去台州,等他們來彙合。
”
“台…”
“九日前,第一封信送去了新羅,風真人到台州需要十五日,第二封信送到了涠江,阿轶到台州需要十三日,琅琊王的信件是七日前送出的…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