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先生
一晃便是兩個月,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已經進入11月,北方的冬季來勢洶洶。
這期間,沈老先生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剩餘時間都用來研究這本新書,每天看得昏天暗地,如癡如醉。
“妙,妙哉,真真是妙!
”
這位老先生早年間接觸大量西學,思想開明遠非尋常腐儒能比的。
在他看來,這本書比以往的西學書籍思想要更加鋒銳,将矛頭直指……
不管怎樣,他終究是一個老人,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一連五天,沈老先生都是強忍着疲憊與困倦,細心推敲翻譯。
衆人怕他身體出問題,沒法向老先生的子女交代,也曾勸過其注意休息。
但結果就是老先生依然坐在書桌前……
這樣的精神狀态,令人欽佩。
孟可站在窗邊,透過窗戶望着書房内沈毓桂那疲憊的身影,開口喊來金虎,讓他去買件厚點的襖子,再請個大夫過來,開個滋補身體的湯藥。
總不能真讓老人家心力衰竭而亡吧?
……
三天後,一則消息橫貫華夏大地,從廣州送入直隸。
啪!
一張信紙被拍在桌子上,上面密密麻麻寫着許多蠅頭小楷。
金師爺拿起信紙,慢悠悠的讀給衆人聽。
“居然又有人搶在咱們白蓮教前面造反了?
”
說話的是林海,此刻他正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這不是造反。
請注意他們的用詞,這叫起義。
”
孟可搖搖頭,神色凝重。
因為他在信裡聽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興中會與帝象先生。
他想過會與這些進步青年有所交集,但沒想到這麼早,現在還在十九世紀呢。
“那起義都已經失敗了,總舵現在才給我們來信是什麼意思?
想讓我們南北呼應起兵,也得趁早啊!
”
黃堅撓撓頭,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時,金師爺才發現信封裡面還有一張小紙。
他拿過來看了看,然後遞給孟可。
孟可接過一瞧,好嘛,繁體字。
隻能硬着頭皮連猜帶蒙,等得到差不多含義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信上稱,興中會兩個月前曾通過三教九流的關系找上過江南總舵,邀請白蓮教一起在廣州舉義。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點先生做得很好。
舉義時間被定于九月初九重陽節(10月26日),可惜有小人告密,事洩失敗,先後被捕去七十餘人。
白蓮教徒因參與的人少,又是地頭蛇,有三教九流的好友打掩護,幫忙藏匿,竟是隻死傷了幾名狂教徒。
這次來信是希望直隸分堂能在押解進步青年的囚車進京時,出手解救他們。
不管怎麼說,都是合作夥伴,在兵敗之後出手相救,這也是仁至義盡了。
“來,你們看看,大家投票表決。
”
為了避免一言堂的出現,在決策事情上,孟可還是盡量選擇投票制度。
信轉了一圈,最後還是由金師爺來讀。
沒辦法,不識字的太多了,幾位師伯、師公師祖、镖局的幾位镖頭、新提拔上來的教徒骨幹和林、金、黃三個自家班底……
真正能識字的隻有金師爺和周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