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安命賀嚴明統領一百人鎮守迦藍城,他率其餘四百人走護密道繼續向東進軍,十天後,高仙芝的大軍也抵達了迦藍城。
迦藍城的王宮裡,高仙芝在地圖前考慮着他下一步的部署,從赤佛堂路他可以直搗小勃律,但這條路路途遙遠且艱難,他一萬軍隊的後勤無法解決。
更重要是連雲堡那邊還有近一萬吐蕃軍,如果他們殺回小勃律,和小勃律的吐蕃軍南北夾擊,那唐軍危矣!
而且不拿下連雲堡,奪取小勃律也毫無意義,更重要是拿下連雲堡,特勒滿川北谷的一萬吐蕃就無從支援,他們也會撤回吐蕃,一箭三雕啊!
想到這,高仙芝用炭筆在連雲堡上重重打了一個叉,還是按原計劃行動,兵分三路進軍連雲堡,一路由疏勒守捉使賀崇玼統三千騎兵沿特勒滿川的北岸率三千騎兵進軍連雲堡,割斷連雲堡和特勒滿川吐蕃軍的聯系,一路由撥換守捉使賈崇瓘統領,自赤佛堂路南下,堵截可能從連雲堡南撤的吐蕃軍,而他高仙芝走中路,離開特勒滿川谷地走護密道進軍連雲堡。
次日,三軍分道,浩浩蕩蕩向連雲堡殺去。
.......
李慶安晝伏夜行,又走了近二十天,這天半夜,他們終于來到了婆勒川,距連雲堡還有五十裡,婆勒川是烏浒河上遊的兩條支流之一,一條是播密川,一條就是婆勒川,連雲堡就緊靠婆勒川的中段。
行軍到這裡,李慶安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他将等待高仙芝主力到來,為了不被吐蕃軍的探子發現,唐軍找到了一座巨大的山洞隐藏起來。
士兵們已經疲憊不堪,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每個人躺下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山洞裡靜悄悄的,士兵們睡得香甜,鼾聲此起彼伏。
李慶安躺在一塊凹陷的岩石上,身下和士兵一樣,也墊着一塊軍毯,他卻難以入眠,月亮升起來了,銀白色的清輝從洞口射入,灑在他的臉上,一年多了,每當月亮升起的時候,他就會想起他的前生,對前生的記憶也很蒼白,高強度的軍事訓練,給了他一副強健的體魄,剩下的就是在一塊射箭場上,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射箭,他甚至連隻手機都沒有,隻有在比賽時才會進入繁榮的大都市,盡管如此,他還是無比懷念從前的生活。
李慶安歎了口氣,他輕輕撫mo着臉上長長的傷疤,傷疤已經成了他永久的标志,他似乎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小銅鏡,這是高霧那天晚上扔給他的東西,他原以為那個潑辣的小娘會送給他刀箭之類,沒想到卻是一塊銅鏡。
想着霧娘古怪的心意,李慶安不由泛起一陣溫馨,他就着月光用銅鏡看了看自己的臉,傷痕愈合得很好,幾乎看不出來,大部分被頭發遮住了,隻在額頭上拉出短短一條,直至眉梢,但這道傷疤并沒有給他帶來猙獰之感,反而給他增添一絲男人的冷硬之氣。
“将軍!
”洞口傳來崗哨低低的呼喊聲。
“什麼事?
”李慶安站起身向洞口走去。
“好像河水有變化了。
”
李慶安一愣,連忙跟随哨兵向河邊走去。
婆勒川在這一帶變得寬闊起來,河寬三十丈,水深流激,而且可渡河處極為狹窄,僅兩裡寬,其餘地段,河水都是緊靠着峭壁流淌。
如果是李慶安的數百斥候軍渡河,當然不成問題,可高仙芝的一萬多主力渡河,就不是那麼容易了,關鍵是容易被對岸的吐蕃探子發現,使吐蕃軍及時趕來攔截。
李慶安來到河邊,隻見河水水位突然大大降低了,他們走入河中測了測水位,深不到三尺,幾乎騎馬就可以渡過婆勒川,而原來至少水深兩丈。
“這是怎麼回事?
”
正困惑時,上遊忽然傳來了轟隆隆的水聲,隻見一道白線如萬馬奔騰而來。
“漲水了,快跑!
”
李慶安和幾個哨兵拼命向岸邊奔跑,剛剛爬上岸,大水便呼嘯而過,水位頓時恢複了原樣。
李慶安一屁股坐在地上罵道:“他奶奶的,趕得老子屁滾尿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