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師自然擔當得起。
”武媚兒莞爾一笑,回答到:“媚兒時常聽阿耶講,媚兒出生時,袁師路過家府,觀襁褓中吾之容顔,便知是天後之鳳。
阿耶才将武氏家最好的資源給了我。
”
“我本為阿翁次女,觀吾姊妹弟弟們,皆是放任自流,唯獨對我的教育嚴苛審慎。
若非這些資源,媚兒哪有今日。
”
袁天罡似乎聽出了武媚兒濃重的抱怨之色,苦澀地一笑。
“天命釋然,絕非令尊的教誨有加。
倘若你放任自流,也是今日之昭儀,隻不過,那樣的昭儀應該擅長繡花錦簇,争風吃醋,莺莺燕燕,而非今日之昭儀,批閱奏章,助天龍解心悶,福佑半壁江山。
”
武媚兒得了袁天罡的贊許,還是非常高興地點了點頭。
“袁師,這裡無外人,你且安坐。
今日之絮絮叨叨,僅為侄女與叔伯之推心置腹,而無宮廷禮儀。
”
袁天罡明白,她這是暗示自己要敞開心扉,無所不談,便欣然接受。
兩人來到偏殿,在一茶室面對面端坐。
武媚兒親自給袁天罡煎茶。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武媚兒邊忙邊詢問到:“袁師為何阻撓陛下召倪土進宮服侍?
”
袁天罡萬萬沒想到,武媚兒竟然是為倪土之事召見自己。
錯愕之時,不免又将倪土的八字掐算一遍,依然算出他那人神秘地似雲裡霧裡。
“是不是這個倪土的命非我般清晰,而似這煎茶之雲煙,雲裡霧裡?
”
武媚兒一句話讓袁天罡大驚失色。
沒想到自己剛才的微微神色變化,被武媚兒看得清晰。
道人最要修煉的便是面皮子。
波瀾不驚,雲波不動。
就算是睜眼說瞎話,蒙混騙人,臉色都不要帶羞愧的。
可剛才因為倪土之事,讓自己現了真性情,不免覺得自己對這個倪土真是太過敏感了。
不過,對于這個神秘人物,就算自己大驚失色,也不為過啊。
“旁人都是五主六神七竅八玲珑,而此人卻一團迷霧,似世外人士,不免讓老夫有些慌亂不已。
”
“哦?
”武媚兒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緻,盯着袁天罡出神。
“袁師這麼一說,我倒有興緻想見他一見,看看他到底是三頭六臂,還是紅發褐眼。
”
“哈哈,贖老夫直言,眼睛是最容易騙人的。
而藏在最裡側的内心才是最為真實的。
”
“人心隔肚皮,袁師說得有道理。
”武媚兒将蒸煮好的茶水倒入一盞玉杯端給袁天罡。
袁天罡抱拳低頭算是謝過了。
親抿香茶,袁天罡卻說道:“老夫空有易學之資,卻常感痛苦無奈。
知天命,卻不能左右之,是之悲也。
”
武媚兒卻不贊同他這悲觀想法:“可凡人并不知未來,若是知之,那便盡力改之。
變則更需為之,不變再為之。
如此,人盡善美,世間也就多了許多奇迹。
”
“甚善!
”袁天罡向來不願意與人狡辯,也便順着毛捋了。
“袁師還沒回答我的疑問呢。
”武媚兒繼續問到。
袁天罡再呷一口茶水,沉吟片刻,方說到:“不知其命,為其一。
不知其害,為其二。
不知其善,為其三。
一問三不知,自然便不建議其人來此太極宮了。
”
“非也,不知其命也罷,如同這春花秋枯,誰人會知,又一春來時,何樹又一春。
不知其害,如同這貓貓狗狗,也不知其何時淘氣惹人煩。
排除掉這兩個,其善自然是可取之處。
那麼說還是知道一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