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皂吏變成了照磨,不過陳雲甫的日常生活并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變化。
每天依舊是三點一線。
上值、下班、回家、串門。
邵子恒這小子也不知道咋想的,基本天天來找陳雲甫,反正陳雲甫也是一個人獨居,邵子恒就以此為借口,邀請陳雲甫到他家裡吃飯。
不過這大半個月,陳雲甫卻連邵質一面都沒見到過。
“我爹他現在都住在刑部了。
”
面對陳雲甫的好奇,邵子恒也很無奈:“别說你了,就連我這個親兒子也都大半個月沒見過他。
”
住在刑部?
陳雲甫心裡嘀咕兩遍,看來壓力很大啊。
“不提他,今日難得雲甫你休值,咱們得好好逛逛金陵城。
”
邵子恒喊來了府裡的管家,張羅着要出府逛逛,陳雲甫看他興緻頗濃,也不好拒絕。
兩人收拾了一些盤纏,多穿上一身冬衣,剛打算邁步動行,身背後響了道女聲。
“哥,我也要去。
”
回頭看,是邵子恒的妹妹邵檸。
“不行。
”邵子恒本臉拒絕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跑到大街上抛頭露面的成什麼樣子,還有,你今天的樂理課溫習完了嗎。
”
别看陳雲甫天天來這邵府串門,還真沒怎麼見過邵甯。
誰讓他來的時間多是晚上,便是偶爾白天來,也見不到。
邵檸當的上一句官宦千金,且邵家的家教又嚴苛的很,導緻邵檸基本每天的生活都是待在她那專屬的小院裡學琴棋書畫、女紅刺繡。
“我都快要憋瘋了。
”邵檸跑過來看了一眼陳雲甫,而後就拉住邵子恒的袖口一通搖,可憐巴巴的說道:“哥,好不容易爹爹不在家,你就放我一天吧。
”
“不行!
”
邵子恒斷然拒絕,搖頭道:“這要是讓友鄰看到,豈不笑話我邵家毫無家教禮數?
”
明代,男女大防的觀念已經極其重,遠不如南宋前那般開明,故而對邵子恒來說,他邵家好歹也是京中有頭有臉的官宦門第,自家的閨女跑出去抛頭露面,那豈不是奇恥大辱?
這年頭的女性,最光榮的時刻就是将自己的名字刻在通渠大道上那塊貞潔牌坊上。
可見隻要防的好,就能上達天聽、銘記府志、感動全國。
見自家老哥拒絕的堅決,邵檸沒了辦法,隻能委屈巴巴的轉身,那副楚楚可憐的嬌俏模樣很是讓人心生憐愛。
陳雲甫遂輕咳一聲。
“邵兄,令妹畢竟還是個孩子,這孩提心性至純至真乃是天性,隻囿于紅瓦白牆之中,久恐泯滅,不若就放令妹一天逛一逛吧。
”
那邵檸頓時轉身,看向陳雲甫的眼裡滿是感激之情,可她也知道這事陳雲甫說了也不算,遂又可憐巴巴看向邵子恒。
邵子恒沉着臉,輕咳兩聲。
“既然雲甫開了口,那便好吧。
”
見邵子恒允了,邵檸頓時歡呼雀躍,其得意忘形的模樣又招來邵子恒一通喝斥:“還不回屋換一身男裝出來。
”
“诶,謝謝哥。
”邵檸連忙應下,欲走又停下,沖陳雲甫道謝:“謝謝公子。
”
道罷了謝,這才一路小跑着回閨閣換衣服。
“一個姑娘家的到處亂跑,成何體統。
”
邵子恒又念叨了兩聲失禮,轉頭卻見陳雲甫沖自己微笑。
那笑容,充滿了玩味。
“雲甫?
”
“邵兄明明極疼愛令妹,緣何要将此功嫁在陳某身上呢。
”
陳雲甫笑言:“這可不夠坦蕩,有失邵兄君子之風啊。
”
邵子恒眨眨眼,困惑道:“雲甫所言,兄不懂。
”
“今日若是沒有小弟,邵兄想必也會帶着令妹出府遊玩吧。
”
“怎會。
”邵子恒搖頭不承認。
“那為何,邵兄會知道令妹的閨房之中有男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