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啊,你都這麼大了,真真的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
”
“我也沒有想到會這遇到恩公。
”
“咦,我就奇怪了,你是怎麼一眼看出我來的?
”
“恩公相貌……相貌不同尋常,自然可以一眼看出。
”
老獨眼這幅尊榮,說是“相貌奇特”那絕對是一句恭維的客套話,更準确一來說那就是“形容醜陋”“樣貌兇頑”,多看一眼都會做噩夢呢。
本就缺了一隻眼,按照小孩子們的說法這就叫“獨眼龍”。
而且他的半張臉升滿了細小的贅肉和疤痕,看一眼肯定會記一輩子。
“我記得當年你是跟着一個老頭子……”
“那是我家阿祖。
”
“哦,你阿祖還好吧?
”
“他……已蒙阿布卡的召喚,升入天國了!
”
老赫顔早就死了,而且已經死去很多年了。
一番對話之後,那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當年承恩公之惠,得以保全性命,至今不知恩公之名諱,實在汗顔的很。
”
“我叫老獨眼……這可不是诨号,因為我确确實實姓老,大号叫做……算了,我也沒有什麼大号,你叫我老獨眼就行了,反正這大半輩子都是這麼叫的。
對了,丫頭,你叫啥名兒呀?
”
“晚輩原本姓赫顔……”在老獨眼面前,完全沒有必要隐瞞自己以前的旗人身份,這個女人說道:“移居之後,改了漢姓為何,何念慈。
不知恩公來這裡做何呀?
”
“哎,以前我當兵的時候積攢了點軍功,用軍功換了些本錢做起了生意,才跑到這大食國。
”
現如今的大食國占領區内,到處都是尋找發财機會的漢人,五花八門的商人,亂七八糟的商隊商号多如牛毛,甚至還有些黑心的奴隸販子都不在少數。
販賣奴婢,在國内都是明令禁止的,但曆朝曆代卻從來都沒有真正杜絕過,更何況是在這占領區?
這些個商人的膽子大的出奇,販賣奴隸都算的輕的,甚至還有專門的情報販子和軍火販子,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呢。
“原來恩公是為那特許經營文書而來,恩公稍後片刻,我去問問此事。
”
時辰不大,何念慈就捧着兩張糧食特學經營許可文書出來了。
這可不是什麼空白的文書,官方印玺一應俱全,一看就知道貨真見識。
雖然很想得到這樣的文書,但是拿到手的時候,老獨眼卻有種恍惚感,就好像這一切都是假的,好像是在做夢一樣。
這麼重要的文書,随随便便的拿出來了,他怎麼敢相信?
“我已經對蔡大人說過此事,蔡大人查過了恩公的備案報批文書,雖然這樣的許可文書是給徽商的,但恩公的面子總是給,我就讓蔡大人勻了兩張給恩公。
”
盡管何念慈說的輕描淡寫,但老獨眼卻知道這樣的特許經營文書不是那麼好弄到手的,這東西雖然僅僅隻是一張紙,但卻價值千金,若沒有這個東西就是黑市經營,那是犯禁犯法的勾當。
隻要拿到了這個東西,雖不敢說日進鬥金,絕對也有很大的賺頭了。
但是,這個何念慈隻是輕飄飄的說了幾句就弄到手了,這絕對不是老獨眼的面子。
蔡大人可不吃這一套,連總督趙苞的面子都不給,會給老獨眼這麼大的臉面?
他老獨眼是誰呀?
老獨眼馬上就明白過來,自己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何念慈是誰。
“何丫頭,你和蔡大人的交情一定很深吧?
”
“談不上什麼交情。
”何念慈笑道:“那是我家孩兒的父親。
”
我家孩兒的父親?
老獨眼稍微愣了一下,趕緊躬身行禮:“原來你是……你就是蔡夫人,真是失禮,失禮的很,我都老糊塗了,鬧了這麼大的笑話兒,真真的是老糊塗了呢!
”
“恩公言重了,我已命人預備了飯食,還請恩公賞臉。
”
這頓飯吃的非常開心,蔡流雲、何念慈夫婦親自作陪,一直到了日落西山,才派遣車馬将醉醺醺的老獨眼送回來。
“啥?
老總櫃當年曾經救過蔡夫人的性命?
”尋月的眼睛瞪的如同牛眼:“老總櫃你怎不早說呀,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辛辛苦苦的。
”
“早知如此?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丫頭竟然就是蔡夫人,若是早知道了,直接就去找她了又何必兜到小苞子那裡去讨個沒趣兒?
”老獨眼感慨道:“真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呀,當年的小苞子已是總督了,連昔日那個半死不活的旗人丫頭都變成了蔡夫人,這簡直就是大變活人呢,誰又能想得到?
”
這個世界的變化太快了,也太過于劇烈,以至于到了現在,老獨眼都有種如在夢中的虛幻感受。
年輕的尋月可沒有這麼多的感慨,而是歡喜的手舞足蹈,捏着那兩張特許經營文書不停的抓耳撓腮,仿佛一隻不安分的小猴兒:“總督是老總櫃的舊部,還是蔡夫人的救命恩人,這就是最大的本錢呢,老總櫃這張臉真的可以抵萬金。
有了這一層關系,咱們還怕個甚?
”
極具經濟頭腦的尋月本就是商業奇才,這麼年輕就能把“獨眼商貿集團”打理的井井有條,足見其能。
在商場上,這一層關系絕對極其重要,不指望趙苞和蔡流雲徇私舞弊,哪怕僅僅隻是看在人情的面子上,按照正常的流程稍微照顧那麼一下,就已經非常的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