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國輝的彙報,基本上說的都是事實。
但經過這樣一加工,味道就全變了。
餘國輝成了忠于職守,忠誠可靠,而所有的責任,悄無聲息的推到了失蹤的許執一身上。
雖然聽彙報的,都是老油條,也都能聽出餘國輝話裡有話。
但許執一失蹤,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這個時候,閉緊嘴巴,看清風向,才是明智之選。
許執一是本清正雄安插在政保局的,出了這麼大的事,姜天明不敢隐瞞,他馬上向本清正雄彙報。
一百多人,而且都是有抗日嫌疑的重要犯人,這些人從六水洲這個孤島中逃走,簡直像天方夜譚似的。
本清正雄剛開始都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
六水洲的地形,他非常清楚,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救走,而且還是一百多人,包括婦孺老幼。
他不管已經是淩晨,很快親自到了六水洲。
“我們的憲兵呢?
六水洲上,不是應該有一個分隊的憲兵嗎?
”本清正雄怒不可遏的說,政保局總共有一個小隊的日本憲兵,這些憲兵,除了配合政保局的行動外,還有着警衛隊的作用。
但是,一個小隊的憲兵,也隻有五十多人,政保局的攤子又鋪的這麼多,光是四個緝查科,就占去了近兩個分隊,再加上局本部,至少需要一個分隊。
留給六水洲的,也隻有一個分隊罷了。
“今天所有的憲兵,全部被調到河西執行任務了。
”姜天明提醒着說,小野次郎為了對付九頭山的土匪,根本沒管政保局,将大澤谷次郎的小隊,全部調走,到現在都沒有歸還。
況且,就算日本憲兵還在六水洲,也無法阻止。
晚上,日本憲兵也是不值班的,都在宿舍裡休息。
而這次的營救,連外面的巡邏隊都沒有驚動,可見地下黨準備充分。
“人是怎麼逃走的?
”本清正雄問,這才是他晚上來六水洲的原因。
地下黨實在太猖獗,竟然敢到六水洲來救人。
守衛六水洲的許執一,也實在無能。
這麼多人,還有日本憲兵,怎麼就讓地下黨把人給救走了呢。
如果隻是救走三五個,那倒也罷了。
但整個六水洲的犯人,被人全部救走,這要是傳出去,他都無臉去見美座聡太将軍。
“我們正在調查,暫時還沒有發現。
”姜天明小心謹慎的說。
原本,他是想,把事情調查清楚後,再通知本清正雄。
但滋事體大,他怕瞞到明天,依然調查不出個所以然,到時候再彙報,罪過更大。
“是你們查不出來?
還是地下黨沒有留下線索?
”本清正雄冷冷的說。
“本清課長,目前還不确定就是地下黨所為。
”曾山賠着小心說,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誰都有可能。
“你是豬腦子嗎?
誰最想救楊經曲?
除了地下黨,不會有是别人!
另外,許執一是怎麼回事,也一定要查清楚。
”本清正雄厲聲說。
曾山本是一片好意,畢竟案子沒破之前,說這麼武斷的話,實在不太好。
但本清正雄的話,他不敢反駁。
現在是日本人當政,就算本清正雄給他一巴掌,他也隻能把面送過去,還得面帶笑容。
“本清課長,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查清之後,我親自去特高課彙報。
”姜天明說,本清正雄的存在,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而且,查案這件事,交給下面的人就可以,他也沒必要守在六水洲。
“不行,今天晚上必須查出來,我就在這裡等着。
”本清正雄說,中國人喜歡欺上瞞下、弄虛作假。
如果自己回去了,這件案子搞不好又是件懸案。
還有許執一,到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也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本清正雄就在許執一的辦公室,哪裡也不去。
把政保局的高層,都留下來。
他也不說話,坐在辦公桌後,看着六水洲的文件。
姜天明能器重的,隻有陽金曲和馬興标。
案子就發生了六水洲,這麼多人逃跑,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迹。
但是,情報處和行動隊,把六水洲都快翻了個遍,可就是找不到線索。
領事館牆高院深,牆上有崗哨,外面還有巡邏隊,除非他們能上天入地,否則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
曾山和李邦藩,也都陪着姜天明坐在辦公室裡。
李邦藩還好些,他是日本人,與本清正雄是一夥的。
但姜天明和曾山,坐立不安,不停的望着門口,想聽到陽金曲或者馬興标的腳步聲。
但每次,都讓他們失望了。
蓦然,有人走近辦公室,姜天明和曾山,都是眼睛一亮。
兩人翹首以待的望着門口,但走進來的,卻是朱慕雲。
他手裡端着個盤子,上面擺着四杯茶。
“朱慕雲,沒事你進來幹什麼?
”姜天明的希望變成失望,對朱慕雲很是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