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入政保局後,朱慕雲就不願意與記者打交道。
特别是在處理這種事情上,就更加不喜歡。
這些記者,個個鐵嘴鋼牙,其實很多,對日軍占領古星不滿。
再加上,他們身在法租界,手裡的筆,更是無所顧忌。
“申報記者?
證件。
”朱慕雲看了男子一眼,警惕的說。
作為憲佐班的隊長,他有權力,随時檢查證件。
朱慕雲現在的身份,是最不想與記者打交道的。
他也很清楚,這些記者在内心,一定非常瞧不起自己。
甚至,對自己很痛恨。
這些,他可以從别人的目光中,就能看出來了。
男子一愣,但還是平靜的遞過記者證。
朱慕雲翻開一看,對方還真是申報駐古星通訊社的記者,姓名:趙志國。
朱慕雲仔細看了一眼證件,又将目光投向趙志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無聲的碰撞着。
趙志國勇敢的迎向朱慕雲的目光,毫不退縮。
“他們不是被抓捕,而是協助調查。
等調查結束後,自然會放他們回去。
”朱慕雲将證件交還給趙志國,緩緩的說。
他憑直覺,趙志國不簡單。
這種不畏強權的記者,還能活着,實在是個奇迹。
與普通老百姓說話,朱慕雲可以毫無顧忌。
比如說,今天的事情,他可以連蒙帶吓。
隻要目的達到了,誰又會說什麼呢。
但是,記者是最會挑字眼的。
與他們說話,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可不想,明天的報紙,說憲兵分隊抓捕無辜市民。
落人口實的事情,朱慕雲可不想幹。
“協助調查?
你們就是這樣協助調查的?
”趙志國指着地上,殘留的那灘皿水,質問着說。
朱慕雲也太無恥了吧,日本兵對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動手,這是協助調查?
“剛才你沒聽到麼?
他們是被有心人煽動。
再說了,傷者已經被送往醫院,得到了妥善處理。
”朱慕雲淡淡的說。
“你們打了人,把人往醫院一送,這就是妥善處理?
如果這也是妥善處理的話,我倒希望,将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趙志國冷冷的說。
“趙志國,你是怎麼知道,他們會來鬧事的?
”朱慕雲知道,再糾結這個問題,自己會很被動。
必須化被動為主動,打亂對方的采訪計劃。
“我是無意中知道的。
”趙志國遲疑了一下,說。
他自然不想讓朱慕雲知道,他的消息來源。
事實上,他是接到匿名電話,才匆匆趕來合作路一号的。
“撒謊!
你是特意趕來的。
是因為,有人通知你。
而通知你的人,居心叵測。
我要求你,提供消息來源。
”朱慕雲步步緊逼。
他從人群中,聽到汪應雲的聲音,就足以證明,這件事的背後,有巡捕廳的影子。
這件事,他甚至都不用自己處理,隻要把尉遲青巨叫來,就與自己,再無任何關系。
“我們要保護新聞線索的來源,怎麼,你想要報複麼?
”趙志國後退了一步,作為一名記者,這是他必須舍身保護的事情。
“你要保護新聞線要保護破案的線索。
難道說,你為了所謂的新聞,就要給兇手通風報信?
還是,你根本就是與兇手,是一夥的?
”朱慕雲質問。
“朱隊長,你這是強詞奪理,我們有權力,讓公衆知道真相。
也有義務,為民衆伸張正義。
”趙志國振振有詞的說。
法租界發生的案子,當然讓他義憤填膺。
他也強烈譴責,這種入室搶劫的兇犯。
但是,新聞報道,與憲兵分隊破案,并不沖突。
“我們正在全力破案,這個時候,你們來擾亂,是為民衆伸張正義?
我看,你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好了,今天我也不追究你的責任,趕緊回去。
還有你們,如果因為你們的胡亂報道,為案犯通風報信,到時候将追究你們的連帶責任。
”朱慕雲看了趙志國,以及旁邊的幾位記者一眼,說。
“你這是肆意踐踏新聞自由。
”趙志國被朱慕雲的歪理邪說,打亂了正常的思路。
作為記者,他很少見到,像朱慕雲這種能說會道之人。
此時,人群已經散去,旁邊的幾位記者,害怕被朱慕雲扣上,通風報信的罪名。
如果案子沒破,憲兵分隊将這個罪名,安到他們頭上,也是很麻煩的。
畢竟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他們連正常采訪都沒搞,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朱慕雲見門口的人越來越少,也丢下趙志國,進了憲兵分隊。
剛才在門口,他待了一個多小時,還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情況呢。
他心裡,最牽挂的,其實是那個所謂供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