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高此言一出,并沒有想象中的拍手叫好,反而是一片安靜,甚至于是死寂,大廳之中的氣氛驟然變得尴尬。
如今的呂不韋還是大秦丞相,大秦堂堂文信侯,牽一發而動全身。
特别是這數十年來,文信侯呂不韋身居大秦丞相之位,以仲父之名統攝朝堂,培養提拔了無數人。
說一句,門生故吏遍布天下,也無不可!
此刻,嬴高之言,太過于誅心!
……
“高,你可知道文信侯還是大秦丞相,更是孤的仲父,幾次挽狂瀾于即倒,是我大秦赢氏的恩人。
”
秦王政的突然開口,讓死寂的氣氛徒然一松,卻讓王翦等人的目光落在了嬴高身上,壓力徒然大增。
直視着秦王政,嬴高心念電閃,他在推測秦王政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如今的呂不韋與秦王政,已經沒有多少父子情分,他們政見不同,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念頭閃爍,嬴高突然瞥了一眼王翦與王贲,心中一動:“父王,文信侯匡扶大秦數十載,勞苦功高,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紀!
”
“而父王年輕力壯,精力充沛,當總覽朝政,執掌大秦,讓文信侯頤養天年,以報匡扶大秦數十載之勞苦功高!
”
“轟……”
這一刻,秦王政與王翦對視一眼,紛紛看出了嬴高這一番話的狠辣之處,這是要讓呂不韋罷相。
這一點,就算是此刻與呂不韋明争暗鬥的秦王政都沒有想過,卻不料,一個小小的孩童卻有這樣的魄力。
“高,文信侯之書,父王也曾拜讀,受益匪淺,為何你對于文信侯之書,有如此偏見?
”
這一刻,秦王政在試探嬴高,他想要确定嬴高的才華與見識是否隻是昙花一現。
聞言,嬴高沉默了許久,方才對着秦王政肅然一禮,道:“以臣逼君,大逆不道,父王大度不與計較,但是兒臣卻看不過去。
”
“既然父王不便,也不遠出手,那就由兒臣出手,讓文信侯,讓天下人清楚,父王不可欺,我大秦赢氏不可欺!
”
“哈哈……”
秦王政被嬴高一記馬屁拍的舒服,大笑一聲,道:“我兒所言甚是,我大秦赢氏不可欺,隻是何以見得文信侯在逼父王?
”
“父王,以文信侯之計,若《呂氏春秋》不能代替秦法成為治秦長策,到時候帶着這幾個少壯棟梁離開。
”
“一旦這些人離開,大秦朝堂之上必然會出現空虛,如此一來,必然會對父王造成巨大的壓力與沖擊。
”
“而若是父王想要請回這些人物,就必須承認《呂氏春秋》為治國長策的地位,這對于父王的王者威嚴是巨大的打擊。
”
擡起頭直視着秦王政,嬴高一字一頓,道:“父王,平心而論,文信侯此策,遠比民心更為鋒利!
”
“哦?
”
秦王政是聰慧之人,從嬴高開口之後,他就洞悉了呂不韋的算計,隻不過,他對嬴高産生了興趣,才會如此喂話。
頗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嬴高,秦王政幽幽,道:“虛實之間,《呂氏春秋》為虛,而衆人離秦為實。
”
“民心與人才,何為虛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