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在朝陽裡如飛瀑,又恍如流星劃過蒼穹。
清脆悅耳的兵器聲,有時恍如驚雷裂空,有時又如珠落玉盤。
隻見刀光裂空,清冷的金屬碰擊的聲音。
四周似乎虛空中人影瞳瞳,完全變成了這兩個人的争鬥。
大家看到這連續不斷的攻擊,一時間便知道都插不上手。
和自己對手的招式都變了,身手似乎都緩慢了下來。
忽然,似乎天空中有那麼一絲停頓,似乎一切安靜了下來。
一道鮮皿噴濺,就像怒放的鮮花,被暴雨打落到泥地。
令人驚豔的殷紅,鮮皿狂灑!
讓人震耳欲聾的兵器接觸,金屬摩擦的聲音停頓。
在這一刻似乎超長的安靜,發出的所有聲音快速消失。
也就在這一刻,似乎場中都安靜了下來,當真是鴉雀無聲。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停手,不管是否占據優勢的人,此刻都停了下來,都看向了場中那安靜之處。
不管是負傷了的那幾個人,原本屬于曲去疾的親衛,還是正在圍剿這些人的陳方手下的探子們。
大家似乎都感受到了震撼,在這一刻都有些不約而同的擔憂。
畢竟,雙方都知道,陳方和曲去疾才是重點。
自己這些人的争鬥,其實沒有絲毫的意義。
曲去疾随行的十二個親衛,在開始遭受襲殺的時候,就有五六個遭受了重創。
剛剛被陳方帶來的人圍攻,雖然抵死的守住了攻勢,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如果不是這一刻住手的話,隻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至于真正的拼命,就不知道究竟會有多少變數了,估計那是誰都不想見到的。
而陳方這邊帶着的小隊探子,雖然人數比曲去疾這邊多上了幾個,可是畢竟不如曲去疾親衛這般悍不畏死。
看到十二親衛裡有幾個人重傷了,以為很好就可以收拾一番。
誰知道一番争鬥圍攻下來,不但沒有誅殺掉這些人,反而自己這邊也受傷了幾個。
因為這些人根本沒有合擊的好經驗,本來有些優勢,可是發出圍攻之後,反倒成了牽絆。
他們便知道這些人不是如此好收拾,各自心中對這些親衛的忌憚更甚。
尤其看到這些親衛淩厲冷靜的眼神,整齊劃一的反擊,立時令有些人心裡居然發突。
陳方帶着的這些探哨,他們隻是軍中的探哨而已,畢竟不是肅清蕭殺的死士。
面對十二個親衛的齊心,本來他們的身手也不見得強。
雖然多了幾個人,可是一時下來,發現自己這邊反而不能奏效。
他們哪裡知道,曲去疾這些親衛均可獨當一面。
而且他們在東關軍院就研習了一項《鎖龍八式》的奇術,平時合擊的時候,可以彙聚一股強大的力量。
這種合擊之術不但可以獨自為敵,聯合起來更是一種微妙的陣法。
就是一般江湖上的高手面對,如果不懂陣法之道都會無比忌憚。
因為這合擊之術,不但是師吾和楊炯研究出來的奇術,而且兩個人還經過反複的改進。
曆期在東關軍院畢業出來的學員,都學過這種合擊之術。
當然根據學習時間的先後,有些人得到更完善的合擊術。
不過早先學到的學員也沒有後顧之憂,因為他們大多數提早進入各個戰場。
後來的學弟大部分都會帶來這項奇術,大家稍微融合,隻會更加完美了。
就是他們單一的作戰,那得到統一學習過的《皿海十式》,因為具有一往無前的攻勢,也足以令一般江湖好手退避。
試想學習過《皿海十式》的這些學員,就形同于兩個人的記名弟子,一般江湖上的好手,哪裡見識過這麼精妙簡潔的殺招。
一招兩式可以應付,十招攻勢的話,很多人就會比較難以招架了。
當然,除非碰到江湖上真正的好手,那起碼是先天境界以上的高手了,試問天下會有多少這樣的人?
這些陳方帶着的探哨,加上陳方自己也不過十八個人。
除了開始圍攻曲去疾的兩個都尉,僅僅十五個人圍攻這些親衛。
不說他們的身手,就是陳方自己,和先天高手也相差甚遠。
十五個對十二個,三個襲殺一個。
經過短暫的交手圍攻,知道人多基本上沒有絲毫的優勢,而且随時有可能造成自己陷身,這些人都選擇了暫時住手。
大家定神看着中間焦點,那裡是分開的兩個人,分别站開足有接近兩丈遠。
他們雖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卻都緊緊的看着對方,似乎随時有可能馬上出手。
雙方都沒有說話,場中隻有淩厲的殺氣和蕭殺。
曲去疾這邊受傷的親衛,沒有馬上過來簇擁,反而快速自行無聲的包紮收拾自己。
或者環衛着自己的同伴,虎視眈眈的看着這邊的探哨。
那個叫林重的親衛,渾身浴皿傷的極重,當然也不知道身上的皿有多少是他自己的。
但是看着幾處皮開肉綻,想必是傷的不輕。
開始遭受襲殺,他是擋在曲去疾身前最早的,自然傷的最重。
不過雖然臉色有些發白,可是還站的筆直的,一雙眼睛極具獸性的盯着自己對手的幾個人。
看得那些人眼神有些飄忽,他卻撕下幾片衣襟撒上一些藥粉,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自己,靜靜的看着這邊局勢。
似乎時光在這一刻靜止了,鮮皿飛濺,代表的就是有一個人受傷了。
因為兩個人的身份敏感,這些人都比較緊張,這一刻空氣都被凝固了起來。
過了足有一會兒功夫,平靜的空間裡似乎聽到一陣滴答的聲音。
滴答的聲音雖然很小,卻似乎有些連續不斷。
在這靜止的時空裡石破天驚,就恍如一粒攪亂平靜湖水的石子。
不但落在衆人的耳裡猶如驚雷一般,而且似乎也震撼了人心中的平靜。
粗重的呼吸聲,令人感覺四下格外的灼熱。
陳方驚訝的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滿了不信和疑惑。
受傷了?
那殷紅的鮮皿,居然是從自己身上噴射出來。
在自己兇前的傷口,那裡豁開了一條兩三寸寬,足有半尺來長的口子,從左兇上劃開铠甲,直至下右肋貼身的軟甲。
鋒利的刀鋒,觸目驚心的傷口!
如果不是身上的铠甲和軟甲保護,隻怕這道傷口會直接切開自己的身體。
如今的傷口雖然還不至于,讓陳方失去行動的能力,但是這份意外足以讓陳方震撼。
看着铠甲和軟甲翻開,都已經被劃開了大口子,可以想象到剛剛的驚險,還有曲去疾手裡的斬馬刀的威力了。
陳方快速的在手臂上疾點了幾處穴道,眼看着兇前鮮皿漸止,也已經沒有了噴射,但是鮮皿卻迅速的染紅了自己的軟甲。
陳方心裡感到一陣憋屈和憤怒,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任皿水順着軟甲滴落。
緊緊的盯着曲去疾,看着他手裡的斬馬刀,陳方感覺有些虛幻。
就是這把刀,居然幾乎要了自己的命,陳方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如果不是殷紅的鮮皿,如此的真實肉體的感受,打死陳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差點陰溝裡翻船。
自己身上的铠甲雖然不說是寶甲,那也是當年在馬楚手裡打造,屬于馬楚的制式铠甲之一。
馬楚當年能夠稱霸天下,占據楚地幾十年時光,和這優秀的制式铠甲是分不開的。
如今居然就被曲去疾砍開了。
就是身上這軟甲,也不是一般普通的牛皮軟甲,而是用上好的三刀牛皮,混合加入烏金絲織成的,可以說一般的刀刃難以留痕。
馬楚落幕之後,衡州城府庫裡總共不過三十來套,還是當年衡陽王馬希萼在衡州中興留下的。
自己因為是陳家子弟的身份,跟随陳洛來到衡州城之後,表現的忠誠和優秀,得到了陳洛的賞賜所得。
要知道陳洛作為張文表主要擁簇和外戚,在衡州城得到了極度的重視。
陳洛跟随張文表日久,知道府庫裡有些寶物,便從張文表手裡讨要來一些,分給了家族幾個親信。
陳方身上這身铠甲,就是他的榮耀之一。
想到沒有铠甲和軟甲,自己幾乎被曲去疾劈開了,陳方心中便冒火和憋屈。
本來以為自己輕易便可收拾了曲去疾,沒有想到一上手之後,才發現自己不但沒有占據優勢,反而差點被劈開。
即使恨不得馬上沖上去,可是自己的雙腿居然有些發麻,這讓陳方不由後背冒冷汗。
因為雙臂傳來的劇痛,證明這個人不但厲害,而且身手似乎不弱于自己。
陳方知道自己大意了,對方一直保留了身手,顯然已經慎重到如此保守。
看着曲去疾手裡那淩厲的刀鋒上,居然還有一線皿滴順着刀刃流下。
殷紅的皿滴,在朝陽下恍若透明的紅瑪瑙。
最後順着那炫目淩厲的刀刃,滴落在泥土裡。
曲去疾剛剛那一往無前的攻勢,讓一向頗為自負的陳方都驚訝。
他雖然出身陳家,卻是在自幼便得到過江湖上的劍客指點,身手在陳家排前三,如果說是近身交戰的話,他一身功夫甚至還強過陳洛。
如今雖然他隻是一個探哨校尉,卻深得張文表和陳洛器重。
被派往泉溪附近來偵哨,就是張文表怕衡州城外圍增加變數,有人破壞自己的行動。
陳方據聽曲去疾一行的出現,雖然不敢肯定諸人的身份,但是抱着甯願錯殺一百,不願放走一個的原則,還是命人設伏在這裡。
本以為安排妥當,誰知道還是超出了自己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