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慎跪在地下大氣不敢出,甚至渾身都有些不住的發抖了。
他實在無法想象到面前的這個和自己手把手,聊了半天的年輕人就是當今的太子爺,當今大漢國真正的掌權人。
他無法去想象自己剛剛的無禮,和各種失态會讓自己遭受到什麼樣的厄運。
他甚至隻記得以前在興王府的時候,人們對太子爺的傳聞和自己聽到的種種。
可是自己剛剛還把着他的手勾肩搭背,和他侃侃而談的一路走來。
更讓魏慎郁悶的是,那兩個看起來秀麗的出奇的男人,竟然就是太子傳說中的幾個夫人,因為沒有大婚,太子的女人中還不能有妃子。
魏慎也奇怪為什麼像蜀國和大理為什麼不争名分。
而這兩位顯然還是比較有名的兩位,一個是文采才華冠絕大漢文壇的王瑜王學士,一個是聞名于野的江南高門士族之後的蕭玥。
至于蕭玥的身份,朝廷自然不會對外宣布她是江湖上的妙心文姬。
魏慎是個地地道道的文人,文人自有文人墨客的風流,王瑜絕對是自己的偶像,這個時候雖然還沒有偶像一說,但是魏慎絕對是擁護王瑜的忠實粉絲,甚至當天還參加過擁護王瑜辭去王傅的行動。
對于自己這一刻能見到自己的偶像,魏慎感覺就是被太子賜死自己的話,現在自己的遺憾也會少一些了!
當然魏慎甚至多次參加過王瑜在白雲山舉行的文學社活動,不過以魏慎當天在文壇的影響力,和王瑜當天的高度和身份眼光,魏慎顯然是還沒有機會近距離接觸過王瑜,隻是和一些朋友遠遠的看着過王瑜的風采。
他當然不是欣賞王瑜的美麗,在他們眼裡王瑜自然稱不上天姿國色,王瑜有的是冠絕大漢的文采才華。
可是這個時候的王瑜換了男裝,魏慎不可能盯着一個男人看,開始自然更沒有看出來王瑜是女扮男裝,但是剛剛聽到劉繼興自己一說,魏慎越看越像心裡也更緊張,此刻心裡是又緊張又恐懼又有些激動。
劉繼興面色平靜輕輕把着了魏慎的雙手臂,對于此刻魏慎的身體體能和重量,劉繼興可以輕輕把他托了起來,這一刻自然可以看出來魏慎的恐懼。
劉繼興很欣賞魏慎的務實對答,和他親民的策略對水利農業知識的能力。
憑着劉繼興後世的豐富閱曆,自然可以看出來魏慎不是空空之談之輩。
劉繼興可不希望因為衛王以前的惡名,而吓壞這個有能力有抱負的小吏,因為自己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才。
這就好比像你一個普通人在後世,忽然看到的你一個政府主席,親切面對社會上普通科員一樣的情形,主席不經意放個屁也會吓死人的。
劉繼興不由出言安慰了他幾句,不外乎是說自己确實是相當欣賞他的才華,這次出行完全出于無意的巡視而已等等。
一臉不信又感覺真實情形在自己面前的魏慎,心裡忐忑不安的看着劉繼興那滿眼真誠,隻感覺自己後背發涼渾身濕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幹了什麼,偏偏又糊糊塗塗的坐在了王瑜給他搬過來的矮凳子上,劉繼興喜歡這種凳子,哪怕隻是農家自己拼鑲的簡單木闆。
看着劉繼興就泰然自若的坐在一條木闆凳子上,魏慎都忽略了平時在劉繼興身邊一個太監的地位,都比自己家最大的那個官大的道理。
何況此刻是現在身居高位,又是宮裡夫人的王瑜給自己搬凳子坐。
他完全已經不會看身旁别人的眼神,隻會對着微笑的劉繼興堆着笑臉。
實際上他這笑實在比哭還難看,他不住聳動面部表情想讓自己看起來顯得真誠。
他看劉繼興一直雙目微笑的看着自己,也許在劉繼興的眼神的鼓勵和有力的雙手把扶着下,魏慎平複心情,許久後沸騰的心裡才稍微安定了下來。
兩個人對坐在民房簡單樸實的堂上,魏慎的屁股稍稍隻沾了一點點凳子,一幹人都靜靜的随立一旁。
王瑜、蕭玥卻站在劉繼興身後,那個威武的布衣精壯大漢卻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劉繼興沒有給魏慎說另外的人是誰,魏慎自然也不敢問,隻是對着誰都點頭含着笑而已。
劉繼興看魏慎漸漸平複下來心情,心裡對魏慎的心态轉變之快還是比較滿意的。
因為這一年來自己見的這種官員,看到自己後緊張的情況太多了。
所以早就對這種情況見慣了,便又問了他對水利方面的一些見解。
魏慎這邊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但是畢竟是大家族出來的子弟,雖然自己身上還沒有大功名,但是專業的自幼家學淵源也受過良好的教育,所表達的又是自己的專長,想到剛剛在路上看到的,靈活的總結運用了起來,一番見地自然也頭頭是道。
劉繼興看他理清思緒說出來的一些想法,竟然和後世一些成功的水利樞紐管理運用模式一般。
心裡又是好奇又是驚訝,不由含蓄的試探說出後世的一些經驗,果然對魏慎的啟發更大更多,一時間自然是和他聊出來了道道。
兩個人在一起一聊就是差不多一個時辰,邊上不時劉繼興還有穿插問幾個農家一些問題,魏慎受益感慨良多,可以看出來劉繼興的親民完全是實處。
說到最後劉繼興更關心了魏慎自己的事情,知道他是這次國子監學子的受益者,更忍不住便問他以後志向如何。
如果開始不知道還好說,現在被劉繼興考核了一番後,如果魏慎還不明白那以後就沒必要出來混了。
雖然還沒有在金殿上受過聖恩殿試,但是這個無疑和殿試沒有區别,也更親切更實際。
但是對于殿試這種大場面,家族裡那些長輩還是有些囑咐的。
劉繼興雖然還不是皇帝,現在内幕人已經互相告訴,這半年來大漢國的一切國事,完全都是這個太子在做主,皇帝劉晟根本就沒有插手了。
劉繼興這和皇帝有什麼區别,這和進士金殿提名殿試有什麼區别!
魏慎這一刻霎時間明白了什麼,既然劉繼興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能力,别的便不敢在劉繼興這個太子面前胡言亂語了,隻說自己希望可以這次在東莞好好學習和掌握自己的政務,做出一些可以惠民和有利于大漢的成績,然後再回興王府參加最終的科考,希望可以入仕後好好為國家效力為萬民某福!
兩個人這邊慢慢聊着,劉繼興絕口不提别的國事,隻和魏慎聊一些這些嶺南的風土人情,以及水利和各種農作物對嶺南的影響。
劉繼興本來就想改變交州占城稻在嶺南的普及,先前就托人在閩國和交州分别引進了種子,這次更是在這邊第二季的實驗了,所以這些農家都很熟悉劉繼興,更沒有想到劉繼興會是大漢國的太子。
在這裡實驗的結果是不錯的,産量比原有的方法和方式足足多了一半,而且在嶺南沿海的地方完全可以種植四季,這讓劉繼興欣喜若狂,準備在沿海大力支持和推廣。
突然碰到了魏慎這個水利農業專家,自然要試一下看看他的真才實學。
魏慎本來就博古通今擅長農業水利,又提到剛剛劉繼興引導修建的蓄水灌溉的作用和影響,尤其如果可以引用到中原地區,那麼造福萬民的功績可就不僅僅是在當代了,這一會兒劉繼興聽得津津有味。
劉繼興自然知道這個水利對農業的巨大影響,但是沒有想到這個時代因為是自己提出來的,顯然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功績!
邊上的人初始對魏慎并不太在意,但是看他所說的經驗和方法,連一旁的農家在陪着都不時請教,而劉繼興更是不住的探讨交流讨教,大家便都有些驚訝和稀奇了,到的最後更是靜靜的聽着而已。
這時候那個随行站在門口的布衣大漢,也就是掌管宮廷安全的殿前禁衛都虞候師紹進來禀報,說東莞縣令趙辭健派人駕船過來接劉繼興了,和魏慎聊的興緻勃勃的劉繼興便應了,高興的牽了魏慎的手不住的感慨着和他一起出來。
魏慎這時候見到了如今在興王府名聲大震的船棹使,已經封了定遠将軍的伍彥柔,還有一臉驚訝的看着自己的東莞縣令趙辭健。
讓忐忑不安的魏慎驚訝的是,劉繼興不但高興的當着趙辭健的面誇獎自己有想法,能夠身體力行的下來民間了解農業實際情況。
而且說這件事值得大漢的廣大官員們和預備官員們學習,這讓一直忐忑不安的魏慎的心終于稍微安定下來。
他實在是不知道趙辭健和伍彥柔比他此刻的心裡更驚訝,劉繼興怎麼會牽着魏慎的手一起出來,伍彥柔心裡的想法還好一點,因為他不認識魏慎聽了劉繼興介紹說了之後,便對魏慎多了幾分好感。
這段時間他可以說是劉繼興一手提拔起來,而且自己執行的各種各樣的想法和方法,現在實際上都是劉繼興提出來的。
對于劉繼興的能力伍彥柔太有感觸,對于他對人才的需求也太理解了。
趙辭健心裡卻翻江倒海的一般,一時猜不透劉繼興的用意了,雖然自己也是劉繼興提拔起來的,甚至自己以前還着實受過劉繼興不少折騰。
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在劉繼興的授意下,自己做的可都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但是他也不敢明面上去揣測劉繼興的心裡啊!
劉繼興誇獎了魏慎,說明魏慎現在這種方式和方法是對的,隻好對魏慎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罷了,心裡卻想着回去再好好和他親近一下。
這邊出來後大家便見到房子外面站了幾十個随來的護衛,卻個個也都是軟甲便裝,顯然都是跟趙辭健和伍彥柔一起過來保護劉繼興的!
魏慎看這些人雖然沒有全副武裝,但是一個個精神抖擻氣勢逼人,便知道是一些真正能夠攻守善戰的勇士。
劉繼興囑咐了一番後,大家告别了那幾個農家,一行人随着趙辭健和伍彥柔一起,便陪着劉繼興沿着海邊山體小路行走,不一會兒走過一個挨着海邊的山坳。
讓魏慎感慨萬千的是自己走那海邊跌跌撞撞,而劉繼興卻牽着王瑜如履平地一般輕松,看那神态哪有一分感覺,像是養尊處優的深宮太子。
想起以往民間和官場對劉繼興的評價和了解,魏慎心裡大是诋毀那些人傳言誤人,也更堅定不移的對劉繼興的擁護。
走過山坳魏慎便看到有幾艘比較大的鬥艦,都停在山坳這邊的海邊深水區,船上還有不少的士兵将官肅立等候。
待到了海邊的時候,雖然天氣不錯但便也見海浪拍岸,魏慎都要小心才能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