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抑明面上不敢妄自去猜測皇帝的心思,就是内心裡作為一個文人和士族,李抑也有自己的風骨和想法。
但是,作為官宦世家的出身和優良的李氏大唐皿統,從小便接受着優良的教育和培訓,所以他自也比一般人多明白很多權力的東西。
尤其是當今皇帝劉晟這次刻意的精心安排了,這個和自己一樣同樣是諸王師的王瑜和曲句随自己這次一同來迎接,李抑便知道必是有其深意的了。
這個王瑜乃是當今大漢(南漢,北地有同樣是劉家的另一個北漢小朝廷)朝廷最富盛名的才女,其在京都興王府的影響力比朝中那有名的女侍中盧瓊仙還要有名。
其祖是當年在高祖皇帝建立大漢(南漢)朝廷時嶺南士大夫之首的王定保,先祖更是盛唐時期大名鼎鼎的高門大閥世家,當年的門閥家族曆史和輝煌淵源流長。
昔大漢朝廷于嶺南興王府立國,時王家為中原地區避亂嶺南的大家族中,而南遷的王定保排文人第一。
其終大漢高祖劉岩一朝使王家榮耀不衰,也培養了諸多的人才服務于朝廷,甚至不少中原北方幾個同樣是割據政權的國家,可謂桃李滿天下。
當然,現在論及當今皇帝所看重的,卻是王瑜自己被大漢(南漢)文人共推為嶺南文人第一,其文采才藝影響力之大,作為李抑自己也是有些汗顔的,平時私底下和一班文人諸友說,如果這個王瑜是個男兒身,應當是大漢(南漢)朝廷第一文臣的。
當然,這李抑心裡面也是明白的,可能也就是因為幸運的這個王瑜是個女兒身,她在大漢朝如今的超然地位才可以讓這個皇帝放心。
李抑可是知道,在高祖皇帝和殇帝朝,當天深受朝廷和皇帝重視的,同樣是出自王家的另一個有名人物左仆射王翻,在當今皇帝手裡做了幾天同平章事,皇帝位子穩了之後偏偏就被閑置了,而且後來莫名其妙還意外死了。
雖然那王翻的失意和他個人當天擁立越王宏昌有很大關系,但是也是因為他在文人裡的威望,已經可以左右朝廷決策了有很大關系啊!
大漢國開國之後高祖皇帝便嚴厲禁止武事,所以終大漢一朝自高祖皇帝以來幾十年,就是到了殇帝和當今皇帝手裡,也有快二十來年了,卻根本沒有出現過被武将更替權力的事情出現,而中原大地的各處軍閥利用手裡的權力,走馬燈一般更換着各種名号的朝廷,照實令人眼花缭亂也感覺悲哀。
所以作為文臣的代表,李抑還是有些小小得意的。
像當今大漢朝在軍中最有号召力的,排名第一的武将潘崇徹,想當天其在軍中權勢稍微大起來,就被當今皇帝劉晟精明借故的打壓,不但讓他淨身入了内侍省做了内侍省丞,還借故圈于京城興王府,常年處于養老狀态了,這在中原其他政權的地方完全是不可能出現的。
而這個看似不言不語的曲句也更是了不得的人物,有着傳奇的威名悠久的家世。
昔年高祖皇帝還沒有建立大漢朝時,嶺南的地方割據勢力有大大小小七十多股。
然其中最大的有八股,交州王曲灏排第一,獨自割據一方。
而後高祖皇帝以大智慧和大魄力先後征服了諸方勢力,一統嶺南廣大地區,交州王看大勢所趨自也歸順了大漢朝,論功是排在當年大漢異姓王之首,而這個曲句就是昔年交州王的孫子,其父卻是交州王的庶長子曲承波,如今的交州節度使曲承美是他叔叔,曲承波雖然是庶子,後來沒有繼承世襲的王爵,卻也是有爵位在身,曲句便是曲承波的長子,當真是家世顯赫。
這曲句自幼勇武過人,十餘歲便在軍中立功建業。
但是,偏偏這個曲句他的性格卻是一直内向,不擅長于和人交流。
而偏偏他卻是相當勇猛過人,一向在大漢武将中也是被人認為是屬于有勇而無謀類型的。
所以,他在性格多疑的當今皇帝劉晟手裡,偏偏反而受到了重視格外提拔。
李抑雖然不擅長于武事方面,但是一向精擅國事的他,也知道曲句在大漢朝武事悍将的排名中,現在起碼可以排進前五裡面。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這個曲句平時不拉幫結派在軍中好評不斷,李抑便知道他一定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讓李抑驚訝的是而且這曲句還和人氣極旺的潘崇徹卻是曆來不和,至于其中有什麼原因卻是沒有人了解,但是李抑卻知道這對于一向對潘崇徹防範頗深的皇帝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李抑卻也沒有去深思,因為李抑還是有這個自傲的,心裡潛意識對武将有些排斥的。
李抑思考當前的局勢和不斷調查卻是知道,大漢朝之所以可以在唐末割據林立的戰亂中建國。
一則是因為地勢偏遠中原地區,中原地區那些自以為是争鬥不休的各方勢力鞭長莫及;二則便是漫長的邊境臨海對外貿易商業發達,使得富國強民百姓安居樂業;三則禁武揚文,杜絕了唐末以來軍閥擁兵自重、更疊政權。
故而大漢立國幾十年以來,作為當年中原士族遺民的後代,現今隐為大漢士人之首的李抑深信,如果高祖皇帝和當今皇帝的國策得以堅持的話,則需要繼承者能夠一如既往的貫徹下去,那麼大漢朝一定會國運昌盛,一向以儒家思想自居的李抑來說,就是尋找一位明主輔佐他。
李抑認為曲句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野心,而且一直表現出來的感覺是讓人認為心裡隻有皇帝,所以李抑知道這是他最受皇帝器重的緣由。
當然,這個衛王也是個怪物,這麼多教授兵法武藝的王師裡面,也隻有和曲句在一起的時間超過半年以上,不得不說在他是個大異數了。
李抑自認對衛王的性格還是很了解的,幾年的**諸王他還是有這個自信的,所以對于皇帝派自己過來迎接衛王回朝,李抑心裡還是有些虛榮心還是很高興的,但是皇帝對他說的那番話他隻有激動的藏在了心裡,隻要和這兩個同僚沒有沖突就好了。
當然以前在李抑的眼裡,對于這個從小就荒誕不經的衛王,他甚至是不抱任何希望和想法的,有的也是自己仕途中一個跳闆的想法。
但是随着在自己悉心教導諸王的幾年裡,李抑也知道這個衛王有個優點,那就是心靈手巧十分聰明,那文武百藝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如今衛王還不及十五歲,這李抑雄心萬丈的信心滿懷的心裡深信,像衛王這麼聰明的人,隻要使人好好引導,不說他會有多大的千秋功業,但是一定不會是個很壞的皇帝。
雖然現今的大漢朝也很複雜,朝中百官内侍都千奇百怪,但是李抑心裡潛意識還是想好好作為一番的,光複大唐盛世有些不敢想,三分天下或者偏安一偶則是李抑的理想。
雖然在這李抑心裡是一點底也沒有,但是是人誰不想建功立業、名揚青史。
側首偏頭看了看身後左首步外的王瑜,看着她靜靜的亭亭玉立的身影,清秀消瘦的臉上那美麗的大丹鳳眼似乎帶着一絲淡淡的憂傷。
也不知道為什麼,李抑心裡也暗暗有了一絲的歎息,出于這個時代的審美,李抑從來沒有認為這個清秀文靜的女子是漂亮的,但是這個女子的聰慧才智是一直讓自己有一絲小小嫉妒的。
李抑和王瑜之父王濟自小就是夥伴和朋友,這王濟打自小就便是個才華出衆的,不以其父王定保之名外揚,便以神童被人冠稱之,年十六便以進士及第。
及冠便入朝出仕為官,不及而立之年便被升為桢州(惠州)刺史。
其更以全面出衆的才華和能力,把新立的桢州治理的井井有條,先後受到了高祖皇帝,殇帝和當今皇帝的表揚。
可惜讓人感傷的則是,當今皇帝乾和三年,王濟竟然病逝于任上。
一直當王濟為亦師亦友的當今皇帝,竟然為了王濟罷朝三日,而且一直不能自己,感慨自己失去了一位良師益友,朝廷裡失去一位可以建功立業、開疆拓土、治國安邦的擎天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