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顼一直在看着前方,他擔心沈安會被偷襲。
“敵軍還有六萬人不到,我軍不懼!
”這是沈安走之前留下的話,給了趙顼強大的信心。
“國公發信号了!
”
當沈安第二次舉起手時,趙顼深吸一口氣,面色微紅,“前進!
”
陣列緩緩而行,在後方,火炮一門接着一門的被吊運上岸,然後挂上戰馬,很快就拖着追了上來。
我們無懼!
趙顼從未感到過如此的安心。
但他卻在擔心沈安的安危。
“要動手了!
”
那邊的塞爾柱人舉起長刀,有人在驚呼。
趙顼面色鐵青,可卻無能為力。
你不該去!
“敵軍退卻了!
”
塞爾柱人突然放下了刀,趙顼在望遠鏡裡甚至看到了微笑。
“他們畏懼了。
”
黃春說道:“大王,水軍的火炮也能成為陸上的堡寨,我們無懈可擊。
”
沈安回來了。
他輕松的策馬而行,仿佛剛才隻是去和朋友聊天打屁。
“萬勝!
萬勝!
萬勝!
”
衆人不禁歡呼了起來。
就在海面上,水軍的戰船正在追殺大食水軍。
“殺敵!
”
那個瘦骨嶙峋的畫師第一個跳上了敵軍的戰船,所過之處,無人能敵。
他們無所畏懼,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敢去闖一闖。
這才是漢兒的本色。
敵船在狼狽遁逃,海面上留下了一堆堆燃燒的火炬。
“他們怎麼說?
”沈安歸來,趙顼再無擔心的地方。
“要談一談。
”沈安活動了一下脖頸,昨晚他睡覺落枕了,很難受,“晚些吧,咱們依舊在碼頭駐紮,斥候盯着些就是了。
”
這人竟然這般輕松?
沈安和趙顼在低聲商議着接下來的談判,諸将也在議論着先前的會面。
“國公真是大膽,大食人對他恨之入骨,若是可以,定然要不惜代價弄死他。
”
“可國公隻是舉手兩次,塞爾柱人就認輸了,至于大食人,他們現在是塞爾柱的小兄弟,沒有塞爾柱的允許,他們不敢。
”
“……”
随後雙方就派出了使者開始談判。
場地就選擇在碼頭上,這是沈安的堅持。
“我們需要貿易,需要錢财。
”
塞爾柱此刻已經把大食忽略了,直接來要好處。
“某說過,貨物會送到大食的海邊,就在此處。
”沈安不會放開大食海船去大宋的口子,壓根不可能。
這群棒槌,大概覺得自己談判的本事天下無雙,見沈安不同意後,馬上就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大宋要怎麼來保證彼此之間的和平?
”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宋軍的将領們覺得很麻煩,因為若是答應的話,以後大宋水軍在這片區域就不好活動了。
“不能答應!
”一個将領皺眉道:“不行都打!
打到他們怕了!
”
常建仁搖頭,“看國公收拾他們。
”
他對沈安有着近乎于盲目的相信,覺着這群棒槌是在尋死。
趙顼淡淡的道:“看看沈國公是如何挖坑的,你們也好生學學。
”
随行的自然有文官,這等對外談判的事兒他們經曆的少,現在正是學習的大好時機。
沈安皺眉道:“和平,大宋能用什麼去确保和平?
”
塞爾柱人的使者;冷笑道:“大宋應當簽訂一份文書。
”
“國與國之間的文書最大的作用就是擦屁股!
”
沈安粗俗的蔑視着這個使者,“你不是一個合格的使者,去吧,回去,重新換一個人。
”
這是羞辱!
使者漲紅着臉,起身說道:“你的話将會讓塞爾柱怒不可遏!
”
“蠢貨!
”沈安擺擺手,壓根不想和這等蠢貨說話。
使者一路回去,尋到國主就說了自己的委屈。
“文書?
”
國主皺眉道:“我有提過要文書嗎?
”
使者愕然,“可我們以前有。
”
塞爾柱人一路征服着看到的一切,大食人也不是對手,然後他們紛紛簽訂了文書,臣服于東西方之王的威勢之下。
國主捂額,“文書隻是強大的一方用于約束弱者的一種行徑,對于我們來說,大宋确保和平的文書根本無用,為何?
因為他們強大,若是願意,他們能随時撕毀文書。
”
他歎息一聲,覺得這個使者太蠢了些,于是重新挑選了一個人。
新使者很精明,一開口就問道:“大宋能否出售那些火器?
若是可以,塞爾柱願意出大價錢來購買。
”
“不,那是神靈的恩賜。
”沈安有些小激動,“某若是賣出了一件火器,回頭陛下就會殺了某全家。
”
“可怕,好吧,那麼……賣些别的東西呢?
比如說戰船。
”
國主的最新指示是要買東西。
既然文書沒用,那麼為何不利用宋人友善的姿态買些好東西呢?
是的,他們覺得宋人很友善,在懲戒完了大食人外加塞爾柱人之後,他們竟然放棄了追殺,而是選擇了談判。
真是棒槌一般的對手啊!
國主覺得這樣的棒槌最後定然是自己的手下敗将,那麼此刻忍受一些恥辱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