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龍城的城頭戒備森嚴,而城外的宋軍卻很是放松的在吃飯。
沈安和種谔在緩緩而行。
“知道新政嗎?
”
“知道。
”
“新政不隻是民生,不隻是文事。
”沈安淡淡的道:“新政以後對軍隊的革新将會持續不斷,反對的人不會少……人上一百,各型各色,一片反對的聲音中,種家站在何處?
”
電光火石間,種谔的脊背上全是冷汗。
“郡公的意思是說……到了那時,和文官走得頗近的種家會被官家……”
“你說呢?
”沈安冷冷的道:“軍令一下,武人唯有服從。
可那些人會甘心嗎?
不會,而種家就是他們眼中的棋子。
到時候每日有人在你的耳旁嘀咕新政的問題,你會如何?
”
他止步,覺得這番話應當是夠了,“但凡種家站在了新政的對面……”
他揮手,然後大步離去。
李寶玖緊緊跟在沈安的身後,如影随形。
種谔呆立原地。
良久,他沖着沈安的背影拱手,大聲的道:“多謝郡公指點!
”
治平年的新政比之王安石後來的新政看似緩慢了許多,但觸及的深度卻有過之而不及。
目前是溫水煮青蛙,但從免役錢開始,實際上在朝野已經形成了兩派,也就是黨争。
黨争殘酷,種家若是被人哄騙發聲,就算當時趙曙不發作,可按照他的病情來看,秋後算賬是免不了的。
沈安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微微颔首。
西軍内部有不少悍将,上次征伐西夏時,更是湧現了不少新人。
大宋不乏人才,但種家這種,能保住也是好事,
多一份力量,大宋就多一分可能啊!
前方的軍士端着大碗喊道:“郡公,好了。
”
“你們吃你們吃,鍋底的留給某!
”
沈安很是和氣,可鍋底的才是美味啊!
一鍋大雜燴,留在最後的味道最濃郁,好貨最多。
炊煙漸漸消散,夕陽西下。
殘陽如皿!
第二日,宋軍開始攻城。
可這個攻城卻有些沒精打采的。
“放!
”
幾架投石機砸出了十多枚火油彈,火油彈飛進城中,引發了火頭,旋即就被沙土滅了。
“宋軍的攻勢太簡單!
”
李常傑站在城頭上,皺眉道:“沈安号稱名将,為何不傾力攻打?
他在等什麼?
”
邊上的衆将在思索,李日尊親臨城頭,聞言說道:“宋軍遠來,怕是補給不濟。
”
李柏微笑道:“陛下英明,宋軍的補給艱難,那些火器稀少,他怎麼打?
蟻附攻城?
若是如此,那正中咱們的下懷,升龍城下将成為宋軍的墳場!
”
李常傑點頭,“若是如此,咱們隻需堅守,宋人從廣南西路補給不易,一路上還得遭遇偷襲,臣敢斷言,他們軍中的糧草不多了。
”
“哈哈哈哈!
”
城頭一陣大笑。
遠處,沈安和衆将正在商議。
“郡公,下官請命。
”
一個将領拱手,堅定的道:“炸不開升龍城,下官就不回來了。
”
“無需如此。
”沈安隻是不許。
“可軍中存糧不多了。
”
這才是大家焦急的原因。
“破釜沉舟如何?
”
沈安的話讓大家心中一凜。
當年的項羽在面對優勢敵人時,直接把退路全部斷了,背水一戰,大勝。
這就是精神激勵法。
可這等法子用的好還行,用差了……
沒糧食的軍隊馬上就會崩潰啊!
“安心!
”沈安起身道:“三日内定然破城!
”
升龍城中有許多糧草,一旦破城,自然不愁吃喝。
可怎麼破城?
不肯犧牲怎麼破城?
沈安在看着地圖。
“昨日某就派了斥候去尋水軍,令水軍即刻登陸,截斷對手的援軍。
”
這對攻城無濟于事。
沈安擡頭,微笑道:“三日後,某與你等在城中飲酒。
”
……
“郡公有令,水軍上岸,截斷南面的敵軍援兵!
“郡公到了?
”
秦臻歡喜不已。
斥候在馬背上拱手道:“郡公領軍已到升龍城。
”
“好快!
”
常建仁算了一下,“算上趕路的日子,郡公在路上竟然就多耗費了兩日,這一路無人能敵啊!
”
秦臻跳上岸去,問道:“戰況如何?
”
“前鋒一戰下諒州,郡公在天德府大破敵軍,随即兵臨升龍城。
”
簡單的幾句話裡,卻隐藏着無數算計。
“領命!
”
斥候遠去,秦臻回身喊道:“通傳下去,郡公領軍到了升龍城!
”
“萬勝!
”
歡呼聲中,水軍開始登岸。
“某以為還得在船上待個十天半月的,誰曾想竟然這般順利。
”
“一戰下諒州,再戰下天德府,郡公連遼人都不怕,交趾人算個屁!
”
士氣可用啊!
秦臻随即派出了斥候,然後全軍出發。
到了午後,秦臻剛想令全軍歇息用飯,斥候就回來了。
“軍主,敵軍來襲!
”
“多少人?
”
斥候的身上有皿迹,看來是和敵軍的斥候厮殺了一番。
“有六千餘人。
”
秦臻回頭,“某有一萬餘人!
”
“哈哈哈哈!
”
“出擊!
”
兩軍在一個時辰後遭遇了。
“殺!
”
沒有擺什麼陣勢,帝王的手再長也伸不到交趾來。
兩軍沒有觀察,直接就絞殺在了一起。
常建仁最喜歡的就是這種陣仗,他帶着一隊悍卒沖殺在最前方,那些交趾人高呼着排骨宋将,蜂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