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d集團軍偵察營小會議室内,軍直偵察營教導員王增明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白瓷杯哐當地跳起來,茶水淌了一地。
“秦飛!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
”
整個小會議室裡回蕩着王增明的怒吼。
“報告教導員!
我知道!
”
“你還沒意識到這次問題的嚴重性!
别以為自己是個人才我就不敢拿你怎樣!
告訴你!
我可以馬上處分你!
甚至讓你卷鋪蓋走人,讓你強制退伍!
”
“報告教導員!
我知道問題很嚴重!
也很清楚後果!
但我不後悔!
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會這麼幹!
”
上等兵秦飛的聲音比王增明還大,站在自己政委面前,他倔強得像一塊花崗岩。
“你——”王增明氣得滿臉通紅,渾身微微發抖。
“馬上給我滾!
滾出去!
”
憋了幾秒鐘後,王增明一咬牙,指着門口吼道。
“報告政委!
我是人!
我有手有腳!
我不會滾!
隻會走!
”站在桌子對面的秦飛卻沒挪動半個腳掌,态度壓根兒不像一個犯了嚴重錯誤的士兵。
王增明覺得全身的皿朝腦袋上湧,也許下一秒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帶兵十八年,這是他頭一遭遇到敢當面頂撞上級軍官的士兵。
偵察營政治教導員的絕對權威已經被無底線地徹底挑戰。
如果不狠狠處理眼前這個兵,往後隊伍就沒法帶了。
會議室裡死一樣靜,隻有兩人濃重的呼吸聲。
窗外的風停了,午後的營區靜悄悄,隻有遠處訓練場上偶爾傳來幾聲吆喝。
良久,王增明終于控制住自己洶湧的情緒。
“我用自己的政治前途保證!
”
他伸出手,帶着濃重煙味的指頭幾乎戳在秦飛的鼻尖上。
“有我王增明在偵察營做教導員一天,你永遠沒機會再踏入這個大門一步!
停頓了一兩秒,王增明幾乎跳起了起來,再次咆哮。
“永遠——”
……
上等兵秦飛渾身一震,緩緩睜開雙眼。
視線裡一片漆黑,95式自動步槍橫放在大腿上,擡起頭,墨綠色的篷布遮住了天空,車廂裡漆黑一片,颠簸的卡車哐當哐當地有節奏搖晃着。
他暗暗歎了口氣。
“原來是做夢……”
被趕出偵察營下放連隊已有半個多月,偵察兵的生活成了遙遠的過去式,現在自己是戴罪之身,還在等待集團軍的處理結果。
也許……
也許真的像政委王增明說的,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真的回不去……
他又暗自歎了口氣,不願意往下想。
要說和政委王增明發生正面沖突真有後悔的地方,那就是自己強硬和倔強也許會導緻軍旅生涯畫上句号。
至于事情的起因,秦飛卻從未後悔。
正如在偵察營的小會議室裡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就算時間倒流重來一次,仍舊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沒有半分猶豫!
他輕輕挪動一下身體,忽然聽見車廂角落裡傳來低低的交談聲。
“班長,那個家夥是從我們軍直屬偵察營下放過來的?
”有人操着河南口音小聲在問。
“嗯,是真的。
”黑暗中,班長尹顯聰朝秦飛看了一眼,向詢問自己的兵豎了豎大拇指,“那可是個猛人!
”
“啧!
”河南口音的兵吧唧下嘴,對班長的話顯然不相信,“集團軍偵察營的猛人會來我們三炮連?
班長你别把我當新兵蛋子,淨吹牛咋呼人……”
撲——
話音未落,尹顯聰冷不丁伸出手,閃電般在河南兵的鋼盔上敲了一下。
“誰有閑心跟你扯犢子?
我說是就是,我見過他!
去年底全軍訓練尖子比武,我被抽調去搞保障,這事你忘了?
”
“咦?
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
”河南兵似乎有些信了。
尹顯聰又看了看秦飛的位置,似乎想确定對方是不是還在睡覺,然後再次豎起了大拇指:“他可是全軍偵察兵比武的這個,多項比武成績破了集團軍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