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在見過黃琬與渠穆、蹇碩二人後,袁術立刻策馬前往平輿縣北面的縣城汝陽,那裡亦是他汝陽袁氏的故鄉。
其實嚴格來說,汝陽袁氏乃是陳郡袁氏的分支,相傳祖上乃是舜的後人,立姓袁,成為袁氏始祖。
陳郡,即陳國,陳郡扶樂縣,即陳郡袁氏的郡望。
曆史上袁術謀劃稱帝時曾說‘袁姓出陳’,表達的就是這段淵源。
待等到袁安的父親那一代時,陳郡袁氏一部分族人南遷汝南,就近于汝陽落腳,至此開啟了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輝煌。
直至當代,汝南袁氏主要分袁彭、袁湯兩脈,前者是本家,可以理解為是留在汝陽發展發展的,而後者是分家,随着袁湯名列三公,再次将袁氏的影響力帶至雒陽。
後袁湯生袁成、袁逢、袁隗幾兄弟,又再一次拔高了汝南袁氏的名氣,因此所謂袁氏四世三公,其實指的是汝南袁氏的支脈,而不是作為本家的袁彭、袁賀父子,以及再到現如今的袁闳、袁忠、袁弘三兄弟。
而值得一提的是,汝南袁氏傳承至今的兩脈,其實關系并不融洽,本家的袁闳、袁忠、袁弘兄弟,也基本不與叔父袁隗以及袁基、袁紹、袁術等堂兄弟來往,但相較四世三公的分家,本家反而沒什麼出彩的事迹,威望與影響力也較弱,因此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袁隗、袁基、袁紹、袁術等人才是本家出身。
次日淩晨時,袁術抵達了他汝陽袁氏的鄉莊,确切地說,是他們袁湯一脈的老家,而不是本家那一脈,兩支早已分家,平時裡也不怎麼來往。
得知父親回鄉,袁術的兒子袁耀連忙在被家仆喚醒後連忙穿上衣物,到祖屋大堂去見父親。
見到父親時,他驚異問道:“父親不是去了陳國麼?
為何突然返回,也不給家裡傳個信,否則孩兒好做安排。
”
袁術沒有解釋,吩咐道:“你派人去喚袁胤、袁譚、袁尚他們,就說我有要事。
”
袁耀不敢怠慢,連忙派人去請。
不多時,袁胤、袁譚、袁尚、袁熙幾人匆匆而來,其中除了袁胤乃袁隗之子,喚袁術為兄,其餘皆是袁紹之子,稱呼袁術為叔父。
待衆人到齊之後,袁術沉聲說道:“小皇帝派了兩個閹官來汝南徹查士人評判朝廷一事,許劭已經被拿下了,供出了參與那幾次詩酒聚會的百餘人,你等也在名錄上……”
袁譚幾人頓時就慌了,問袁術道:“叔父,這可如何是好?
萬一被查到确實是我等兄弟挑頭……”
“怕什麼?
”袁術瞥了一眼幾個侄子,鎮定道:“無憑無據的,誰能指證?
就算有人指證,你等隻要一口咬死是喝醉酒說胡話即是,難道那個小皇帝還能因為幾句酒後胡言便大開殺戒不成?
”
“公路,不可輕視啊。
”袁胤在旁正色提醒道:“新君雖年幼,但權謀城府卻遠超同齡,萬萬不可輕視。
”
袁術面色陰晴不定,半晌才冷哼道:“我怎麼敢?
……可笑何進與本初,原本還打算以扶立新君之功把持朝廷,不曾想卻……呵,想不到裕帝那等荒淫之君,竟生出劉辯這等厲害之人……”
聽聞此言,袁胤臉上亦露出幾分無奈之色。
本來他袁氏的盤算打得極好,先協助大将軍何進扶立太子劉辯,然後鏟除宦官,徹底掃除他袁氏因曾結好中常侍袁赦而落下的污名,與何進一同把持朝政。
再等到新君歲數差不多合适了,上奏使新君娶他袁氏之女為後,此後他袁氏也貴為皇親國戚,無論日後是做王莽、做梁冀、做窦武,總之漢室從此由他袁氏來把持。
然而誰曾想到,太子劉辯被接回宮不過兩年,先是離間宮内十常侍,拉攏了張讓、趙忠等一幹宦官,又拜盧植、羊續為師,迅速就營造了一股力量,而最讓他們始料未及的,便是先帝駕崩當晚,太子劉辯親自出面強行鎮壓了何進、袁紹的清君側行動,甚至借此機會把其舅大将軍何進罷免,叫何苗暫代大将軍職。
當時他們才意識到,這位新君遠比同樣十二歲即位的裕帝要難應付,權謀、城府較成人也絲毫不遜。
可惜在明白這一點時已經太晚,親善他袁氏的大将軍何進已經被罷免,不知幾時才能恢複職位,而他袁氏當代的中流砥柱袁紹,更是被押入了诏獄,随時都有可能被處死。
“為何新君要如此針對他袁氏?
”袁胤曾問過父親袁隗。
父親思忖了半晌才回答他:“新君或是忌憚我袁氏名聲太大。
”
真相究竟如何袁胤也不得而知,但面對新君的打壓,他袁氏勢必地做些什麼。
因此,他之前奉父親袁隗之命回到汝陽,一方面寫信串聯他袁氏的門生故吏,選一個合适的契機同時對朝廷上奏,懇求赦免袁紹;另一方面則煽動汝南、颍川兩地的士人,就新君即位後寵信宦官,且将袁紹、何颙、王允等人下獄的事做出批判,借天下士人對朝廷施加壓力,對新君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