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花河南岸休息了一日後李旭帶領麾下将士拔營回返。
鑒于阿史那骨托魯一時半會兒未必能追上來所以博陵将士選擇了另一條相對平坦的道路。
沿途中又遇到了兩股急于沖入中原搶劫的牧人張江和周大牛各帶一隊悍卒迎上去不到半日功夫便将部族武士們打得潰不成軍。
戰敗的武士們策馬遠遁衆将士望着遠去的煙塵大笑也不認真去追。
如此一來博陵軍上下對突厥狼騎的戰鬥力愈瞧不上。
都道“骨托魯小汗有種便來到了長城腳下大夥定叫他有來無回!
”
而牧人們心中對李旭卻愈敬畏多次轉述之後将聖狼侍衛的謠言越傳越真。
第二日下午大夥又在一座無名高山的轉角處擋住正在北返的霫族騎兵。
雖然此時霫族武士們已經接到了各部長老遣人用快馬送來的命令知道博陵軍與自己不再是敵人。
當看到突然出現在山坡上的中原精銳後還是被吓了一跳。
舍脫部的哥撒那看了看必識部的侯曲利二人咧了咧嘴巴将目光又同時投向蘇啜部的阿斯藍從對方的目光中他們都看到了難以掩飾的驚詫。
在接到長老們的命令後三人都非常不情願。
特别是蘇啜部的阿思藍若不是考慮到自家後路随時可能被李旭切斷的風險甚至想調遣本族武士挾裹着其他部落的英傑繼續南進。
當看到了博陵将士後三人終于明白長老們的決斷是多麼的正确。
老狐狸們并非被李旭的虛名給吓破了膽他們是清清楚楚看明白了中原的實力。
對手并不像蘇啜附離和阿史那骨托魯二人所說的那樣不堪一擊。
他們富有但絕不軟弱。
就在不遠處獵獵飄舞的戰旗下随便一個中原兒郎拉出來身手都不會比霫族武士差。
特别是中原兒郎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質那種有我無敵的氣質。
哪裡是來自一個内部紛争不斷的垂老部落分明來自一個百戰百勝的強大民族。
這個民族不可能輕易被擊敗。
打了這麼多年仗阿思藍對敵人的強弱程度幾乎能做到一望而知。
他忽然開始為自己部族的命運而擔心起來據他所知蘇啜附離并不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如果蘇啜附離得知其他霫族部落已經改奉李旭為大汗的消息肯定要用盡一切手段試圖将失去的汗位奪回。
那時蘇啜部與必識部、舍脫部還有其他散落于月牙湖附近的白天鵝的子孫們将進行一場惡戰而屆時李旭隻要将山坡上那些武士派遣一半到草原上便足以讓蘇啜部萬劫不複。
‘如果我現在趁人不備射殺了他……’一個陰冷的想法突然湧入阿思藍的心頭。
那樣蘇啜部所面臨的劫難将輕一些白天鵝的子孫也許不用再自相殘殺。
但那有可能麼?
阿思藍記得多年前附離(李旭)的射藝已經不遜于自己況且自從附離從山坡上出現後哥撒那與侯曲利兩個就有意無意地在遮擋自己的視線。
兩個小狐狸和他們的父輩一樣狡猾!
蘇啜阿思藍在心底苦笑。
他理解必識侯曲利和舍脫哥撒那的想法霫族各部騎兵隻有四千三百多人而山坡上嚴陣以待的中原兒郎足有一萬五千。
如果自己真的射殺了李旭恐怕身邊這四千部族武士沒一個能活着走出山谷。
可如果不殺了他……阿思藍心裡的感覺越來越涼。
他的兒子與阿史那卻隅的女兒早有婚約。
陶闊脫絲的丈夫就是阿史那骨托魯除了麾下的兩千武士外蘇啜部的其餘部衆都以貴賓的身份與骨托魯的嫡系部衆走在一起…….
就在他再一次顫抖着試圖将手伸向馬鞍旁的角弓時舍脫哥撒那與必識侯曲利二人突然讓開了。
他們兩個不再試圖阻擋阿思藍的任何行為而是策馬直奔對面而去。
阿思藍微微一愣旋即看到一個滿臉絡腮胡須的壯漢拎着數個皮口袋踏着陽光從山坡上走了下來。
“兄弟臨行前請喝了這袋子馬奶酒你我也許今後很難再相見啊每逢春來溫暖卻像酒漿一樣淌過心頭…….”
那個壯漢用精确的霫族語言唱着霫族人為朋友送别的長調毫厘不差。
仿佛有萬丈寒冰在心頭轟然而倒。
阿思藍清楚地記得當年在月牙湖畔是自己、杜爾和陶闊脫絲三人一字一句地教會了漢人少年這長歌。
如今那個少年臉上已經長滿了胡須但唱歌的腔調走路的神态卻絲毫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