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了安德魯子爵的宴請之後,高文一行被暫時安置在城堡中的客房内在高文的特意要求下,包括兩名士兵、侍女貝蒂和琥珀都有幹淨整潔的房間可用。
反正這位安德魯子爵的城堡大的很。
在屏退了侍者之後,赫蒂忍不住提出問題:“先祖,您認為安德魯子爵能靠得住麼?
”
雖然是領地相鄰的“鄰居”,但赫蒂深谙貴族之風氣,那便是既無誠信又無榮耀盡管他們平常最強調的就是這兩點,但他們欠缺的也正是這些,尤其是在這遠離政治中心、荒蕪野蠻的南境地區,貴族們的生存方式就更是不堪。
如今塞西爾家族徹底跌落谷底,除了突然蹦出來一個老祖宗算是加分項之外,赫蒂實在沒什麼底氣能在與其它貴族的交鋒中占得什麼先機。
“靠得住?
我壓根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高文的回答讓赫蒂大為意外,“幾個小時之前我還不知道安德魯子爵是個什麼模樣呢。
”
旁邊瑞貝卡驚着了:“啊?
那您還跟他談了那麼多……”
“因為這是必要的,”高文看向瑞貝卡,“咱們現在用窮途末路來形容也不為過先不說那些落難的領民還要養活,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口袋,還有下一頓的飯錢麼?
所以我們必須尋求助力,那位安德魯子爵隻不過是沒得選的選擇而已除了他,你們在南境還能找到認識的人麼?
而說到他有多可靠……我既不認識他,也不認識他的家族,甚至連他的領地範圍還是前兩天從你們口中聽來的,我哪知道他可不可靠?
”
瑞貝卡感覺腦袋有點轉不過彎來:“那您為什麼覺得他一定會幫忙?
”
作出回答的卻不是高文,而是一直趴在桌子旁邊往嘴裡塞葡萄的琥珀,這位半精靈蹭了蹭嘴巴,對瑞貝卡甩過去一個白眼:“笨,因為他不想賠錢啊。
”
“不想賠錢?
”
“當那位菲利普騎士帶着難民來到坦桑鎮的時候,那位安德魯子爵其實就已經做過決定了,”琥珀不緊不慢地說着,“他完全可以緊閉城門等那些難民自行退去或者餓死在外面别拿什麼互助法說事,這種邊遠地區,王國的法律還不如商人的金币管用。
那既然那位子爵先生接納了難民,就說明他是要從塞西爾家族收取報償的,他既有這個念頭,又相信塞西爾家族有能力償還債務,你看,交易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成立了,而今天……隻不過是把交易的範圍擴大了一下,明确了一下而已。
”
瑞貝卡對琥珀目瞪口呆:“你……你怎麼還能懂這些東西?
這年頭的盜賊門檻這麼高了麼?
”
琥珀呲着牙:“這很高深麼?
我是不懂你們貴族的行事邏輯和一大堆規矩,但我最起碼懂賊不走空的道理在涉及到利益的時候,你們貴族和那個不想走空的賊有區别麼?
”
瑞貝卡頓時大怒,抽出法杖就召喚出一個腦袋大的火球:“你要再不管管自己的嘴巴,信不信我真的一個火球砸你臉上!
”
琥珀仿佛是吃定了這位稚嫩的領主小姐不會玩真的,還嬉皮笑臉地挑釁:“有本事你搓個寒冰箭出來”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耳邊唰的一涼,一枚寒冰箭幾乎貼着她的耳朵尖飛過去,并在她身後的牆面上凍出了一片冰淩,而不遠處的赫蒂則保持着擡起一根手指的姿勢,面色冷漠:“你要的寒冰箭。
”
琥珀臉上滑落一滴冷汗,剛才那枚寒冰箭與皮膚的距離之近所産生的恐怖感甚至超過了寒冰箭本身她不禁懷疑這究竟要多高的控魔技巧才能做到如此的精準。
瑞貝卡則微微抽了一下嘴角:赫蒂姑媽的攻擊性魔法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打不中人,描邊走位……
高文拍拍手,結束了這短暫的鬧劇:“好了,姑且都算是自己人,都收斂點。
”
老祖宗發話還是管用的,不管願不願意,赫蒂與瑞貝卡都收起法杖表示了服從,而琥珀雖然跳脫欠揍,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主要是一發寒冰箭的威懾力确實很大),扁扁嘴也不再吭聲了。
而就在這時,房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在得到高文的許可之後,小侍女貝蒂推開門走了進來。
“老爺,赫蒂夫人,瑞貝卡小姐,”貝蒂挨個稱呼,并直接跳過了琥珀,“菲利普騎士來了。
”
“哦,正等他呢,”高文點點頭,随後注意到貝蒂手上的平底鍋,“等會……你怎麼還拿着它呢?
”
貝蒂眨眨眼,想了一下說道:“因為……還沒到家,随便亂放,怕丢。
”
高文捂着腦門:“你……好吧你随意。
”
片刻之後,那位率領塞西爾領的難民突圍的菲利普騎士走進了房間。
讓高文有點意外的是,這是一位相當年輕的勇士:他看起來隻有二十出頭,留着一頭淡金色的短發,眼窩深邃,鼻梁高挺,雖然五官整體算不上多優秀,但作為武人的英武氣質以及挺拔的身材卻足以讓他在普通人中脫穎而出。
由于是在常時,對方并未身穿铠甲,而是披着一身常服,腰間挎着長劍,在其露出來的手臂和脖頸等處,還可以依稀看到有未拆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