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聖光大教堂周圍長達數日的光輝壁壘開始漸漸分解,無數淡金色的微粒從那層不斷消融的能量屏障上逸散出來,飄飄揚揚地消散在夜色深處,而在逐漸消解的屏障内,悠揚的鐘聲仍然在持續響起。
鐘聲悠揚,仿佛一個邀請。
高文與兩位守護公爵站在教堂區前的廣場上,看着教堂方向的情景,柏德文公爵眉頭微微皺起:“奇怪……神官團這時候應該從大教堂内走出來與信衆見面了……教堂區怎麼這麼安靜?
”
高文擡頭看去,看到在飄散的聖光微塵中,教堂區維持着一種怪異的靜谧肅穆,他看不到主教與高階神官們露面,隻看到有一些行色匆匆的普通神官和侍從在建築物之間跑來跑去,大教堂上層的走廊間還可看到一些驚慌失措的身影,情況屬實反常。
就在三人猜測着教堂内出了什麼狀況的時候,那扇描繪着諸多神迹和符文、莊嚴沉重的大門終于被人打開了。
然而從裡面走出來的卻不是主教與高階神官們組成的神官團,也不是教皇聖?伊凡三世,而是穿着一身素白裙袍的維羅妮卡?摩恩——她緩緩走出教堂,走向高文等人,手中握着本屬于教皇的白金權杖。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看到那位“聖女公主”的一瞬間,高文便感覺到一絲隐隐的違和,盡管維羅妮卡看上去還是跟上次見面一樣,但……他總覺得對方哪裡有一絲不協調。
這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并且很快便被一個驚人的消息沖擊的一幹二淨——
“教皇冕下已蒙主召喚,主教團在神降術儀式中以身殉教了。
”維羅妮卡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表情,語氣沉靜平緩地說道。
高文等人一時愕然。
……确實有人大吃一驚,但吃驚的是教堂外的人——大門一開,教皇沒了……
“全……殉教了?
”柏德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前一步問道,“是神降術當場?
出了意外?
”
“神降之力非凡人可以承受,教皇冕下年事過高,未能堅持到儀式結束,主教團為避免儀式失控,獻祭自身作為容器,”維羅妮卡一邊說着,一邊微微側開身子,“大教堂已經開放,大光明廳還維持着當時的現場。
”
這是邀請三人入内參觀的意思。
柏德文和維多利亞面面相觑,片刻遲疑之後邁步走向教堂正門,高文則從短暫的愕然和思索中醒來,他腦海中一瞬間冒出了無數的猜測和想法,但最終都彙聚成了望向維羅妮卡的一個深邃眼神。
那位聖女公主隻是保持着淡然的表情,坦然回應。
而在轉身走回教堂之前,維羅妮卡注意到了教堂區外的一些變化——
街道上到處都是塞西爾軍團的士兵,遠處白銀堡上空的安蘇王旗已經消失不見,原本隻允許懸挂王家旗幟的主塔上空,塞西爾劍與犁的旗幟被一束燈光照亮,正在夜色中随風飄揚。
聯想到出現在這裡的高文?塞西爾本人,這位聖女公主的表情終于有了些許變化,她眉毛輕擡,出聲詢問:“城内發生了什麼事?
”
“變化很大,安蘇王權終結了,但屬于和平演變,”維多利亞聲音清冷地說道,“這裡現在的主人是高文?塞西爾陛下。
”
“我會和你詳細解釋的,”高文對維羅妮卡說道,“實在發生了很多事,我們都需要慢慢梳理。
”
維羅妮卡低下頭,在兇前繪制了聖光的徽記,輕聲說道:“我已皈依聖光,不再是安蘇的公主,王權交替與我無關……這座城幸存了下來,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
高文看了她兩秒,但什麼也沒說,邁步走向了不遠處的教堂。
大光明廳中,聖光的力量已經平複,朦胧氤氲的聖光重新凝成雲海,在大廳上空緩緩飄蕩,而教皇的聖座此刻已經空無一人,就連一點殘餘都看不到,整個大廳能找到的所有痕迹,就隻有圍繞聖座的十幾堆餘燼——那些灰白色的灰燼分布在舉行神降術的關鍵節點上,它們就是昔日主教團全部的殘留物。
這看上去确實是洶湧的聖光将人體燒毀之後留下的痕迹,而且整個大光明廳内也看不到絲毫的打鬥或被外敵入侵的迹象。
然而即将開始重建城内秩序,并且承擔着維持帝國核心區穩定重任的柏德文和維多利亞兩位公爵此刻卻隻感覺一陣頭痛。
他們這時候不免有點羨慕及時抽身離去的威爾士,甚至忍不住産生了發散的猜測——那位國王陛下難不成是早就知道了大教堂裡發生的驚天變數,所以才如此堅決地抽身離去?
“衆神啊……”柏德文的臉色異常難看,“我甯願去對付那些晶簇怪物……”
維多利亞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聲音淡然:“你要再守一遍城麼?
”
“我不是這個意思……”柏德文立刻擺手,接着上下看了維多利亞一眼,“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會挖苦人?
”
“隻是好奇,問問,”維多利亞随口說道,接着看向維羅妮卡,“也就是說,現在大教堂内已經沒有主教級的神職人員?
高階神官還剩下多少?
”
“主教團确實已經全數殉教,但高階神官并未受損,教堂機能尚可正常運行,”維羅妮卡說道,同時微微舉起手中白金權杖,“我已經獲得白金權杖的認可,可暫時代為管理大教堂,但現在王權已經發生變動,聖蘇尼爾的秩序需要重整,信衆們也需要在新的環境中尋求安甯,很多事情恐怕都需要我和高文?塞西爾……陛下進行商議才可決定。
”
“我們現在就可以談談,”高文立即說道,“如果你沒意見的話。
”
“也好,”維羅妮卡輕輕點了點頭,并看向兩位守護公爵,“兩位大公可以在休息室暫時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