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豐境内,永眠者總部隐秘地宮深處。
身披白袍、氣質斯文的尤裡大主教帶着一隊神官快步走過深邃悠長的走廊。
走廊中的魔晶石燈灑下明亮光輝,卻仿佛無法驅散這位大主教臉上集聚的陰霾,他的臉色陰沉,眼神格外嚴肅,皮靴踏地聲仿佛一陣緊密的鼓點般敲擊在古老的走廊中,回響在周圍每一個随行神官的心底。
機械裝置的細微摩擦聲中,通向深層祈禱大廳的魔法門向兩旁打開,尤裡·查爾文進入一間半月形的、牆壁上描繪着各種神秘古老符文的大廳,視線迅速掃過全場。
幾十名身穿白色長袍或長裙的神官正零零散散地跌坐在大廳各處的坐墊上,他們皆是年輕神官,身上卻湧動着極為明顯且隐約有些失控的強大魔力,其每一個人的神态都顯得有些萎靡,似乎受了輕重不一的精神損傷,而在他們身旁,則各有人照料。
守候在大廳内的一名永眠者神官注意到尤裡出現,立刻迎了上來:“大主教……”
尤裡揮手打斷對方的問候,語速頗快地說道:“靈能唱詩班情況怎麼樣?
”
迎上來的永眠者神官回頭看了一眼大廳中的景象,語氣中帶着擔憂:“靈能唱詩班全員已經脫離網絡并回歸現實世界,都在這裡了,好消息是沒有人傷亡,壞消息是……他們在掩護先遣部隊撤退的時候受到了精神污染。
”
尤裡大主教的眉頭瞬間緊皺:“精神污染?
全員?
”
靈能唱詩班的成員皆是強大的心智大師,尤其擅長對抗源自心智層面的污染、在各類夢境世界中庇護夥伴,然而現在……一整個靈能唱詩班集合在一起,竟然全都遭遇了精神污染?
尤裡和随行神官們都不願相信這一點,然而事實卻讓他們不得不接受現狀——
“全員污染,無一幸免,”負責管理深層祈禱大廳的神官語氣低沉地說道,“包括高階巅峰的‘靈歌’溫蒂閣下。
”
尤裡·查爾文忍不住吸了口氣,足足兩秒鐘後,他才緩緩将一口濁氣吐出,沉聲問道:“污染程度有多深……不,你就實話實說吧,這裡有多少上層叙事者的信徒?
”
管理大廳的神官面色深沉地搖了搖頭,而與此同時,尤裡的視線已經越過他,看向了後方大廳中那些正在接受照料的“靈能唱詩班”成員。
在諸多“歌者”間,一位身穿精美華麗的金紋白紗長裙、容貌精緻的年輕女士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她擡起頭,露出溫和恬靜的微笑,随後擡起右手,橫置在身前,掌心向下,仿佛覆蓋着不可見的大地,帶着一絲磁性的嗓音響起,仿佛直入人心:“這位先生,請允許我占用您一點時間,向您介紹我們全知全能的主,世間衆生的救贖,上層叙事……”
這位美麗女士的話還沒說完,附近負責照料兼監視的永眠者神官們已經一擁而上,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有人掰開了她的嘴巴,有人将某種藥劑飛快地灌入她的口中,還有一名強壯的神官高舉着一根金質尖刺,一邊毫不猶豫地将尖刺刺向女士後頸一邊高叫着:“對不起了,溫蒂閣下!
”
尤裡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對他而言,這一幕甚至和剛才“靈歌”溫蒂突然向外傳播上層叙事者的信仰一樣可怕。
而在這短短的騷亂中,又有幾名靈能唱詩班成員仿佛受到了溫蒂的影響,也突然熱情地向周圍的同胞們傳播起上層叙事者的教義來,并立刻招緻了周圍人的緊急處置,或被魔法尖刺強行打斷語言能力,或被按在地上灌下藥劑,或被強力咒術直接催眠入睡。
由于處置及時,混亂并未蔓延開來。
就在這時,一個女性聲音突然傳入尤裡耳中:“看來深層祈禱大廳的禁制符文并不能壓制他們受到的精神污染,繼續讓這些受到污染的同胞待在一起隻能讓情況進一步惡化。
”
尤裡睜開眼,看到賽琳娜·格爾分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大廳中,此刻正站在自己身旁,她手中的提燈散發出虛實莫測的光芒,讓尤裡略有些浮躁的心緒迅速平靜下來。
周圍的神官們或早已知曉賽琳娜的真實狀态,或對賽琳娜的“突然出現”感覺理所當然,此刻都沒什麼異常表現,而是整整齊齊地行禮緻敬:“賽琳娜大主教。
”
賽琳娜簡單地點了點頭,視線轉向大廳中的靈能唱詩班成員們,輕輕歎了口氣。
“執行最高級别‘收容’,把所有受到精神污染的人員轉移到宮殿深層區的單獨隔間,在保持其環境舒适、維持精神狀态良好的前提下,禁止他們和任何無關人員接觸交談。
“負責照料的人員每六小時輪換一次,防止長期接觸招緻污染,任何情況下,照料者都要确保三人一組,一人直接接觸,一人在旁邊輔助,一人在隔間外觀察。
絕對禁止單獨接觸——如發生單獨接觸,不管接觸了多久,不管當事人是否進行了交談,接觸者都要執行同樣級别的收容。
“從現在開始,地宮内執行夢境管制,禁止未經允許的夢境漫遊行為,除收容目标之外,禁止任何人在深層區入睡——如不小心入睡,不管是否入夢,都要執行同樣級别的收容。
“以上是教皇冕下的命令。
”
賽琳娜一條一條地分派着來自梅高爾三世的指令,措施的嚴厲讓尤裡臉色禁不住有了些許變化,但他最終也沒對這些命令提出絲毫質疑。
他很清楚,現在是非常時期,任何嚴厲的收容、管制措施都是有必要的,因為……
上層叙事者的影響正在逐漸突破一号沙箱,祂已經開始嘗試打破那堵牆并進入現實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