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嶄新制式修女服的女神官站在隊伍前方的空地上,深秋時節的冷風吹過廣場,揚起了修女淡金色的長發和裝飾着黑色花邊的裙擺,她凝神關注着遠方的标靶,側耳傾聽着上級的指令。
“預備——”
伴随着上級的指令,這位負責演示的修女提起了手中的魔導“法杖”,以一個幹淨利落的姿勢将其放平置于身側,一隻手握緊法杖中部,一隻手則抓住了前端纏繞着經文布的護手,低沉悅耳的嗡嗡聲從法杖兩端的機構中傳來,淡淡的聖潔白光開始在那些機械結構的縫隙和符文之間流轉。
“放!
!
”
看似纖細的手指扣動扳機,女神官的身體微微震顫了一下,法杖前端的開口中噴薄出一團白光——這團炙熱的聖光能量迅速飛向遠處,在作為标靶的紫鋼附魔立柱上炸開一片光焰。
完成一次漂亮的射擊之後,她按照指令熄滅了聚焦晶體中的光焰,重新将“福音天使”立在身旁,轉身回到隊伍中。
“這就是魔導技術研究所和設計局那邊按照女性神官的需求改良出來的武器,”萊特對維羅妮卡點點頭,“雖然看上去是全金屬制造的法杖,但因為内部有弱效減重符文,實際重量比看起來的輕很多。
攻擊方式本質上是白騎士使用的聖光沖擊手炮,但從雙發改成了單發,重量也因此減輕一半。
之所以設計成法杖樣式,是因為還考慮到了近身作戰——你之前說的對,女神官不适合揮舞白騎士的機械動力戰錘,護身法杖是更合适的武器……”
“我……其實覺得你們可能誤解了……不,沒什麼,”維羅妮卡不知為何感覺有些疲憊,解釋的話說到一半便自己咽了回去,這幾百年她已經很久未曾産生類似的感覺,這時候卻甚至忍不住想要歎息,“大牧首,看來這些修女還進行了近戰訓練?
”
“訓練過了——雖然隻是初步訓練,但頗為有效,”萊特說道,“瑞貝卡殿下和赫蒂女士提供了一些指導……”
“她們提供指導?
”維羅妮卡愣了一下,感覺有些無法理解,“她們為什麼會指導這個?
”
“塞西爾家族曆來尚武,有許多速成的武技,尤其是赫蒂女士,在法杖護身術方面頗為精通,”萊特解釋道,“當然,她們也隻是指導了幾名教官,後續的訓練工作是由教官完成的。
”
維羅妮卡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繼續深究的好,但她仍然有很多問題實在忍不住要說出來:“那她們的拳套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修女需要拳套?
”
“更加輕量靈活的近戰武器,能進一步提高她們在近距離遭遇戰中的生存能力,而且搏擊一向是新教神職者的強項,這一點不分男女。
另外,她們的拳套也不隻是武器,裡面還内置了單人劑量的‘救贖’合劑,是可以在戰場上保命的。
”
“……這聽上去真是為戰場量身打造的武裝,”維羅妮卡努力維持着微笑說道,“但……是不是有點過火了?
”
聽到這句話,萊特的表情頓時就嚴肅起來,他看着維羅妮卡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道:“我們生在一個并不安全的時代,神官們本來就是要做好準備上戰場的。
”
說到這裡,他略頓了一下,微微搖頭:“我知道,在過去的很多年裡,聖光教會都坐享着富裕和權力,強大的教廷騎士和便利的神術力量讓神官們都忘記了黑暗年代的傳教者們是怎麼走過來的……
“最初的傳教者在曠野上跋涉,與猛獸、困苦和死亡相伴,遠沒有改良之後的便利神術,也沒有護衛的騎士和各地貴族給予的幫助,就是在這樣自身都艱難生存的情況下,傳教者錘煉着自身,用不成熟的聖光保護着路上遇到的每一個人,才把光明、救贖、庇護等最初的聖光理念傳播開來……
“今天的我們是幸運的,不必再穿戴着破破爛爛的裝備去開拓荒野,也不用随時面臨饑餓、猛獸的陰影,但陛下曾經說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在未來的漫長時光中,在這麼廣闊的世界上,總有些危險在等着我們,而既然我們選擇了‘聖光’,就要履行聖光帶來的責任。
”
看着嚴肅而認真的大牧首,維羅妮卡竟有些感慨——身為忤逆者的她,今天竟然被一個“年輕”的普通人給教導了一番,她覺得這有些滑稽,但當看到萊特身邊萦繞的淡淡聖光時,她還是微笑起來。
他是有這個資格的——他憑借自身的意念打破了心靈鋼印,僅憑這個成就,他便有資格和任何一個忤逆者平起平坐了。
萊特也意識到自己不小心進入了職業化的說教狀态,在尴尬蔓延開之前,他趕快轉移了話題:“當然,并不是所有的神官都被編入了白騎士戰團或戰争修女團,我們也保留了文職神官,而且即便是這些武裝修女,在非戰鬥狀态下的時候也是會在教堂從事正常的教會工作的——接待信徒,聆聽忏悔,撫慰傷患,這些都是她們的日常工作。
白騎士也會有類似的日常工作,但更偏重體力勞動。
“另外,不論是武裝修女還是白騎士,都必須研讀聖光典籍以及學習各種各樣的新知識,這是他們的權利,也是他們的義務。
他們既不能因為忙于世俗事物而背離了聖光之道,也不能因為隻顧着研究教典而變成抵觸先進知識、思想固化的守舊者。
“整個南方教會,是不養庸庸碌碌的閑人的。
”
“不僅僅是南方教會,”維羅妮卡微笑起來,“北方也會進行這方面的改造,而且從法理上,現在已經沒有所謂‘南方教會’和‘北方教會’的區别了——我們隻有一個聖光新教。
”
“我知道,但這隻是法理上的,實質的隔閡仍然存在,”萊特頗為認真地說道,“我們在南方進行了極為徹底的教會重塑,但類似的‘重塑’方式在北方并不适用,我已經接到很多地區傳來的報告,舊派的神官們一直在想辦法阻撓、拖延改革進程,西境地區尤其嚴重。
他們表面上服從新的教會中樞,但實際上小動作一直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