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網終端投影出的全息影像閃着輝光,在黃昏之後的房間中勾勒出一種夾雜着奇幻與科技感的奇妙氛圍,高文坐在通訊器前,認真聽着卡邁爾從後方實驗室傳來的彙報。
“……皮特曼已經确認了高級别的晶簇巨人是由萬物終亡會的神官轉化而來——不排除将來會出現由其他超凡者轉化而來的‘指揮官’,但從現階段來看,狂熱的萬物終亡信徒是晶簇軍團的核心上層……
“由普通人轉化而來的晶簇巨人有着較小的體型和較低的力量,它們的思維能力,或者說僅存的理智需要依賴上位個體維持,上級晶簇和下級晶簇之間是一種奇妙的依存關系,下級晶簇巨人是能夠思考的,但它們本身的思考并不完整……
“我和皮特曼一緻推測,晶簇巨人的這種獨特聯系說明它們具備某種程度上的‘心靈感應’,指揮者級别的晶簇巨人或許能夠通過這種心靈感應控制附近的單位,或者感知到遠方晶簇軍團的狀态,但這種感應不會很清晰,會随着距離劇烈衰減——這是幾次隔離對照實驗之後得出的結論。
“在失去指揮者之後,下級晶簇巨人會迅速衰弱并失去理智,退化為徹底依靠本能行動的怪物,徹底的衰弱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理智則是從一開始就中止了……”
高文一字不落地聽着卡邁爾的報告,眉頭偶爾緊皺,又偶爾舒展。
感謝後方的研究人員,在前線作戰的将士們不用面對未知的敵人,随着越來越多的感染樣本被送往後方,随着卡邁爾開啟他那些來自剛铎時代的記憶,“神孽感染者”的種種特性終于在世人面前揭開了面紗。
在高文旁邊,旁聽的菲利普騎士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定程度的心靈感應能力……怪不得它們之前能在短時間内組織起對索爾德林的大規模追擊,而且在沒有常規斥候、傳令單位的情況下還維持着這麼高的組織力……”
高文看着這位雖仍然年輕,但已經愈發成為一名成熟将領的騎士:“你有什麼想法?
”
“晶簇的心靈感應能力是個讓我們棘手的優勢,這意味着它們在小範圍戰場上的信息流通速度絲毫不比我們差,甚至會更快一些,”菲利普很認真地思索着,“但很顯然它們的心靈感應能力也很有限,依靠其建立起來的指揮體系相對混亂模糊,并不是無法對付。
而且我覺得比起心靈感應帶來的優勢,它們的組織結構中存在的巨大漏洞才是重點。
”
高文微微點頭:“隻要摧毀指揮節點,它們就會迅速崩潰——無理智的怪物比有組織的士兵好對付多了。
”
“我會和副官、參謀以及智庫們制定一個可行的戰術,”菲利普一臉嚴肅地說道,“如果它奏效,我們的推進速度一定會進一步加快。
”
高文不禁有些感慨:沒了拜倫在旁邊插科打诨,菲利普在思索戰術時的頭腦效率顯然直線上升,怕不是把捧哏的線程省下來制定戰術用了……
随後卡邁爾繼續彙報着後方的研究成果:“另外,我們觀察比對了神孽攜帶者和變異者身上的魔力反應和侵蝕度,對于導緻他們從攜帶狀态突變到變異狀态的‘儀式力量’有了初步結論——與神性幹涉有關。
”
高文輕輕吸了口氣:“果然是神明的力量麼……”
“我在徹底變異為晶簇巨人的感染者體内發現了活化的神孽因子——雖然由于設備限制,無法完全分離出它們,但我能判斷出它們經受了誘因激活。
就如古代剛铎帝國從巨鹿阿莫恩身上提取皿肉和力量制造了第一代神孽,萬物終亡會也必須有自己的‘能量源’才能讓那些原本已經成為隐性遺傳因素的神孽因子重新活化。
目前為止,雖然還未找到直接的證據,但我們可以從理論上認定,萬物終亡會手中已經掌握了某種神明力量,或者神明力量的替代品……”
高文臉上表情一片平靜,絲毫沒有意外。
早在這場災難爆發之前,他就已經意識到了萬物終亡會在重重黑幕中醞釀着某種驚人的圖謀,并隐約猜測這與“神明”有關——畢竟三大黑暗教派的堕落之初都顯然與神界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他們的終極目标指向神明毫不令人意外。
而在這之後,在和提爾的交談中,那位在噬神領域有着豐富進食和烹饪經驗的海妖所洩露出來的信息更讓高文明确了自己的猜測,為此,他甚至提前請提爾去做一些準備,好應對可能存在的、涉及到神明的可怕黑幕。
此刻,卡邁爾的研究則是終于從實證方向給出了一定的證據:萬物終亡會,把“神”拉入了這個戰場。
這令高文壓力巨大,但他并不因此絕望。
神明的力量對凡人而言是可怕的,如果真是某個憤怒的真神降臨,那或許塞西爾真的無力反抗,但萬物終亡會能把一個真神弄下來幫忙打仗麼?
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們頂多找到了類似巨鹿阿莫恩的皿肉殘骸并激活了其一部分活性,或者用人工禁術制造出了某種強大的、具備部分神性的怪物出來,而不管是哪種可能,既然是那幫邪教徒用人類的法術制造出來的,就肯定不是無法消滅的。
邪教徒都能制禦的東西……起碼得有皿條吧?
即便萬物終亡會制造了一個活着的、依靠塞西爾的火炮都無法消滅的“人造之神”,還有提爾和她背後的海妖們可以幫忙,那幫深海鹹魚或許對付不了一個真神(雖然平常她們整天吃風暴之主刺身,但她們吃的畢竟是不會反抗的屍體),但作為掌握着超時代技術的堕落帝國大爹,她們對付個“串了味”的假貨總沒問題。
再加上高文當初還接觸過“弑神艦隊”的戰報,前世又是個無神論者,他在面對神明領域的問題時,或許會緊張,或許會謹慎,但總會保留着一份餘裕——盡管目前階段這種餘裕可能隻是迷之自信罷了。
但那起碼也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