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讓人心神不甯的房間
是的。
昨天是星期五,那麼,今天就一定是星期六了。
當然,不是白天,是星期六的傍晚。
楊曉坐在床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電視屏幕看。
此刻,熒屏右上角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八點二十分,中央五頻道正在轉播中超聯賽,跳躍的畫面并沒有真正吸引他的注意力。
不是因為他不喜歡看足球,而是這個房間讓他感覺到莫名其妙的恐慌,确切點說是讓他心神不甯!
“嚓、嚓、嚓……”這時,門外終于傳來了腳步的聲響,那是鞋子摩擦地毯發出來的動靜。
楊曉神經質地站了起來,卻發現這腳步聲并沒有停留在門前,而是有人經過而已。
楊曉輕舒了一口氣,想要繼續坐下來的時候,他忽然記起一件事情。
就開始像一隻獵犬樣在這個房間裡搜尋。
這是個二人間的包房。
那個矮胖的服務生帶楊曉進來的時候,就很明确地告訴他說,單人間的包房已經滿了,隻有這間走廊最裡側的“二人包”空閑着。
楊曉假裝很老練地揮揮手說:“沒關系的,這裡就可以。
”
服務生斜眼瞄了一下他,嘴角挂上了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
服務生出門不久,楊曉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進來的是個瘦高的女人,臉上塗抹着很厚的粉底,嘴唇塗得通紅,眼睛很亮,眼珠不時地在眼眶裡亂轉着,她在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楊曉。
楊曉隻看了她一眼就感覺到這個“小姐”比自己的年齡還要大,至少大五歲。
他的胃裡開始痙攣,喉嚨裡發癢,有種想吐的感覺。
還有一點,楊曉不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他喜歡那種皮膚白嫩嫩的、個子适中的女人,也就是那種讓人看上去小鳥依人般的女人。
“你怎麼不脫衣服?
害羞嗎?
嘿嘿……”女人把身上的黑色挎包扔到床上後,做了一個要脫去衣褲的動作。
“你别脫,我不想了、不想了。
”楊曉垂下頭。
不知道為什麼,楊曉不喜歡看這個女人的眼睛,更不想跟她對視。
因為這女人的眼睛極為明亮,有一種讓人心裡發憷的魔力。
“不做了?
你不做了?
”女人雙手放在腰間,聲音極為溫柔:“小哥,你就和我做一次吧,我已經很久沒有什麼生意了。
聽服務生說,看你像個第一次來辦事的‘雛兒’,還以為你不會挑三揀四的……不過,我從你的眼神裡瞧出來了,你是沒有相中我哩!
”
楊曉感到自己的臉騰地一下子熱了起來,心中一陣懊惱。
媽的,怎麼碰到了個這樣的女人。
還有,那個矮矮胖胖的服務生眼睛的居然也這麼毒!
“對不起,雖然……但我還想給你點小費的。
”楊曉從口袋裡掏一張面值百元的鈔票,想讓她快點離開房間。
同時,他又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女人。
女人的眼角有些褶皺,看上去應該在四十三、四歲的樣子。
但她的眼睛的确很特别,明亮且深不見底。
“這麼大年紀還出來幹嘛?
是我嫖你還是你嫖我啊?
不過,你的眼睛倒是挺迷人的。
”楊曉暗自在心裡嘀咕着,同時又把頭垂了下去。
他不敢再去看女人的眼睛,他怕自己再看下去,會動搖了自己的決心。
女人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抓起床上的挎包說:“你這錢我也不能讓你白給,我知道你們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姑娘。
要不,我出去給你找一個去?
告訴我,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
楊曉腦海裡立即就閃現出一個女孩兒的身影來了,還有那雙美麗中略帶憂傷的大眼睛……
是剛才那個矮胖的服務生帶楊曉穿過走廊來這個房間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嬌小而美麗的小女孩兒的。
第一眼看到,楊曉就覺得這小女孩兒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自己在哪兒見過,是在夢中麼?
她穿着一身淡藍色的服務員制服,手裡托着一套茶具,好像在給某個房間送茶水,走路的姿勢是那樣的飄逸……苗條的身段、白皙的皮膚,烏黑的短發,年紀在十八、九歲的樣子。
楊曉還在與她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記住了這個小女孩子的兇前的号碼:024号。
她兇牌下的小口袋裡,還插着一塊折疊成三角形的紅色手帕,手帕上繡着一朵綠色的隻有四片花瓣兒的小花,看上去挺别緻。
要是能讓她陪自己度過這一晚,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楊曉當時就是這樣想的。
他依稀還記得這女孩子在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瞬間,還很注意地瞧了自己一眼,在瞧自己的時候,她的嘴角好像還挂着一絲微笑。
這讓楊曉有幾分得意,他知道自己還算帥氣。
如果看外表的話,男人在35歲至40歲之間,是很難确定實際年齡的。
可,看上去她是那樣的純潔那樣的無暇,她會是“小姐”嗎?
人不可貌像,可是,來這裡工作的女孩子,十有八九都不是好女孩子,就算是好女孩子,時間長了,也會學壞的。
楊曉心裡一直在這樣琢磨着。
現在,楊曉依然猶豫不決。
難道一個男人想做一件見不得的事情是不是很難?
!
上個周末下班後,楊曉跟其他幾個欄目主任一起喝酒扯淡時,楊曉就很得意的說過:“我就從來都沒找過‘小姐’,跟你們幾個比,我挺自豪的,挺對得起自己老婆的。
”那幾個家夥對他的話不是撇嘴就是壞笑,說楊曉是不打自招那夥兒的。
楊曉心裡有氣,但又不好發作。
隻是想,自己是否純潔,隻有自己知道。
但他很清楚自己,自己的心總是很癢癢的。
洗浴賓館的名字叫“北方雪”,一樓是洗浴,二、三樓是包房。
楊曉來報社工作這些年,就和廣告部主任範恺特熟悉。
這小子嘴巴很大,愛說愛笑,是個很招人兒的家夥。
他是和範恺在一次閑談時聽說這個賓館的,還聽說這賓館“小姐”特多。
并且範恺還誇張說“北方雪”裡的“小姐”的“活兒”還特好,價格也說得過去。
說這話的時候,正巧董玉湖從廣告部門前經過,楊曉就直直的瞧了過去。
範恺悄聲道:“哥呀,我勸您可别動什麼歪心思,惹上了可不好抖落啊!
還不如去‘北方雪’扔幾張票子找個‘雛兒’實惠。
一把一利索……還有,上次給你的那個欄目的廣告回扣,是不是沒交嫂子啊?
男人嘛,需要小金庫幹點喜歡的事兒!
”楊曉回頭瞪了他一眼說:“滾!
”
每天面對成堆的稿件,讓酒不喝,麻将不摸的楊曉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确切的說,他的内心深處總會悄然産生一種難以遏制的孤獨感。
尤其是實習記者董玉湖的出現,更加的讓他浮想聯翩。
不過,他心裡十分清楚:兔子絕對不能吃窩邊草的。
範恺說的沒錯,沒結婚的女孩子,千萬别去惹。
惹了,會很麻煩。
妻子宋清敏在市風和化妝品公司做财務副總監工作,總和公司的老總外出提貨算帳。
這次,說是年度培訓,要考會計師證,為提升财務總監做準備。
好麼,這一出去是半年多,甚至于連個電話都懶得給他打,楊曉反而感覺清靜了許多。
不過,楊曉知道,妻子這次出門的時間還不算是最長的一次。
記得跟宋清敏剛結婚那年,新婚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宋清敏就外出學習了一年多。
期間一次家都沒有回,隻不過那時宋清敏會常有電話打回來,每次都是跟彙報工作似的,說那邊學習條件有多艱苦,一年内需要學完三年的課程等等的說辭。
那時也正是楊曉剛剛到報社工作不久,每天屁颠屁颠地四處采訪寫稿,也沒怎麼在意。
年輕人嘛,享福的日子在後面呢。
來這裡還有兩個原因:一是十幾年前的新婚之夜,宋清敏不是處女,而他楊曉卻是标準的處男。
不怕别人笑話,那時的楊曉對男女之事還是朦朦胧胧,他的初夜是在宋清敏的引導下慌亂中度過的。
很長時間,楊曉都想問問妻子為什麼不是處女的事情。
可話都嘴邊,他都給咽了回去。
都結婚了,還問她這事情做什麼?
說的輕巧,結婚、離婚,是簡單的事情麼?
那時自己隻是個跑外的窮記者,父母在鄉下積攢那點錢容易嗎?
再說,買報社家屬樓的錢,嶽父家是出了一大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