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去死吧’。
沒有‘這一槍隻是警告’。
松鼠耳的女人扣動了扳機。
強烈的危機感,讓格溫感覺到時間停下來了。
在高手與高手對決的時候,對于‘緻命威脅’的攻擊的一瞬間,時間便會仿佛緩慢下來了一樣。
這種感官觸覺,也正是格溫所感受時間停下的一個基本原理。
在面對刀劍時,會覺得對方劈砍下來的劍尖很慢;面對槍炮時,仿佛能看清楚彈藥——
這是理所當然的戰士所應該具備的能力。
雖然格溫認為自己是個戰鬥上的外行,但擁有這種能力是最基礎的……
先是清脆的一聲‘咔哒——’,撞針敲擊底火。
然後是混沌如重錘砸在鐵砧上的‘哐當——’,粗糙的内燃機驅動強化了子彈出膛的速度。
最後是彈頭射出,在前世象征着‘死亡’,在這裡象征着‘财富’的子彈發射。
格溫冷靜的觀看着子彈發射并非是為了在被命中後感歎‘好一把快搶’,而是為了去閃開子彈。
對于一流的格鬥大師來說,彈藥出膛前的火器是最可怕的,因為威脅,因為不知什麼時候對方會開槍。
無論再怎麼強壯的肉體如果被人類如此多年來研究的‘殺人工具’給命中的話,能留下一條命都算是好的了。
而格溫自認為是格鬥的外行,自然更應該畏懼火器。
但同時,又要作出規避。
在槍口出現火點的一瞬……
……就是現在!
格溫眼中出現了一條細細的火線。
軌迹……
子彈的軌迹,被捕捉到了。
他借着尚未消除的力,猶如空中的羽毛漂浮,避開了軌迹。
——铛!
彈頭嵌入到了牆壁之中。
‘砰!
’
槍聲這時才響起。
格溫眯着眼,注意到那個松鼠耳女人臉上的驚訝。
但……不是對于‘這人竟然躲開了子彈’的那種驚訝,而是别的方面。
“您不是奪心魔。
”松鼠耳女人放下了槍,面色嚴峻,“…但與奪心魔有着無數聯系…灰塔。
”
熊耳朵的沙德人重重吐了口氣,力度就像是燒了五十注香的寺廟忽然打開了廟門,山風一吹群煙起的那種感覺。
他那被格溫踢的凹陷進去的小腿回複了原狀,同時拳頭上纏繞着可視化的源力,一種深藍色的源力。
沙德人咧着犬齒,氣勢十足的看着格溫。
“不錯的氣勢。
”
格溫評價道。
在他遭遇過的危險生物裡面,應該能夠排進前一百了。
做出這樣的評價,是因為這人已經是‘如果想要殺掉的話,那一定能殺死’這個程度的對手了。
“你叫灰塔是吧?
”格溫問。
“是代号。
”灰塔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他身後的松鼠耳女士單手捂頭露出了‘這人未免也太老實’的表情了。
格溫欣賞這種人,就勸說道:“讓我離去吧,我若是要殺你,下一招就可以殺你。
但我并無把握打倒你的同時百分之一百不殺你,即使沒有殺死,被我廢掉的可能性也很高。
”
真實緣由便是:
‘我這具身體太弱了。
’
雖然格溫這具身體擁有過往從未擁有過的恐怖柔韌性與前世根本沒有的‘源力潛力’,但還是很弱。
打個比方的話,若是過去的他能夠一拳轟在盛放着雞蛋的石頭上,将石頭轟碎而雞蛋不裂的話,現在做不到。
現在的他,光是要輸出‘将石頭打碎’的力,就無瑕去無法細微的控制下手輕重了。
也就是說,‘打死’這件事情算是石頭,‘打倒’這件事算是石頭碎和雞蛋不碎。
他欣賞這個叫做灰塔的男人。
不想殺掉他。
當然,如果後來自己确認了‘此人作惡多端’的話,那就回來尋找他,找到他,殺了他。
格溫雖然無法将所有惡人用暴力的方式解決,但至少解決掉眼前的,與自己曾經不小心放過的,這總歸是沒有問題的。
……
聽着對面那精緻幹淨的不像是奪心魔這個臭名昭著怪談的軀殼所說的話,那平靜的贅述口吻,‘灰塔’沃爾德馬爾.阿斯洛維奇.奧勃朗霍夫的心中,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