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麼呢?
”一隻雪白的手臂伸過來摟住林曉的脖子,手臂的主人笑着問他。
“日記,你寫過日記嗎?
”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哈哈……”
老梗了,但林曉沒有笑,他此刻反而懷念起了方一鳴,如果是跟他對話的話,他一定會一本正經的說:“昨天的我記錄下的東西未必能得到今天的我的承認,與其面對這種不可避免的自我矛盾,倒不如從源頭就消除這種可能性……”
扯上半個小時後最後來一句:“其實隻是懶得寫。
”
“怎麼了?
生氣了?
”
“沒有,”林曉笑,“寫日記的哪來的正經人啊。
”
但他的眼睛依然在看着手機,以及手機上的日記。
女伴注意到了這一點,伸手過來拿過手機要一起看,可是耐着性子看了幾頁:“沒什麼文采啊,誰寫的?
”
“一個法國人,億萬富翁。
”
“挺老的吧,羅裡吧嗦的。
”
“這是翻譯的問題,也就四十多吧。
”
“反正現在什麼富翁都沒用了,”女伴滿不在乎道,“給他錢也沒處花。
”
“所以人家才開始寫日記嗎。
”
這位叫安東尼的法國富豪是感恩派的代表人物,是感恩派的理論起草人之一,也是現在金石的重點關注對象。
他寫的日記,以及其他的文章,每天都被數百萬人閱讀和轉載,甚至在一些地方已經開始試運行……
情況就如同幾個月前,那些置換主義者實驗組隊模式大家庭生活一樣。
這位安東尼的理論很簡單,他認為在病毒的作用下,全人類的生活方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統一起來。
以前可能不同的區域,因為不同的文化傳統和背景,會産生不同的文化行為。
***不吃豬肉,佛教徒不吃素,性保守的不會輕易嘗試性行為,反感煙酒的不會去嘗試類似的精神麻醉品,窮人不會亂花錢,有錢人不會餓肚子,小孩不會去嫖娼,老人不會去熬夜……
現在,所有的這些東西都被打破了。
用安東尼日記裡的話來說,那就是人類所有基于文化上的認同和驕傲,都随着非受控置換迅速的崩塌了。
你是個天使一般的處女,一覺醒來發現赤身露體跟一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你精神崩潰,感覺自己被強奸了。
但也許那個男人更不知所措,他可能剛剛從幼兒園畢業,面對你的大呼小叫反而覺得害怕。
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生,而且很多版本還更加惡劣。
絕大多數人可能一開始都無法忍受,覺得這樣的生活每天都是噩夢。
但偏偏又不是。
可能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擁有夢寐以求的顔值,或者身邊的同伴正好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有什麼比這樣的邂逅更浪漫呢?
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在病毒的指引下相識,他們可能甚至都不會說同一種語言,互相交流要通過手機上的翻譯軟件。
而且這樣的相識和相處隻有這幾天,或者一天,甚至幾個小時。
這種關系不僅僅是在男女之間,互相産生的情感也不僅僅局限于性好感。
相反,在這個基礎上産生的情感甚至比傳統意義上人類的情感更加純粹和可靠,因為首先大家都能認識到他們的這種接觸是完全随機和無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