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防空洞的廁所内。
周興禮坐在馬桶上,動作僵硬地松了松領口,木然擡頭看向了自己腦袋上昏黃的燈光。
雙目直視,燈光有些刺眼,周興禮在這一刻,突然感覺自己累得不行,一步也不想走了。
或許如果沒有李伯康直白的評價,周興禮此刻已經跟着司令部的人,沖鋒在跑路的路上了,但李伯康的話卻突然讓他有了釋然之感。
不管是内戰,還是海外作戰,周興禮一直是不服輸的,他認為周系隻是因為内部問題嚴重,各兵團無法形成強大的凝聚力,所以才被秦禹,林耀宗鑽了空子。
而如今周興禮回想起自己的一些決策,回想起那漫山遍野的屍體時,内心卻充滿了愧疚感和懊悔感。
跑了,又能去哪兒呢?
回耶門與維斯布魯克彙合嗎?
又要聽歐一區的問責和無休止的咒罵嗎?
夏島一丢,意味着南部戰場已經有了結果,自己即使跑了,周系的未來又在哪兒呢?
自内戰開始,周興禮身邊很多老朋友都走了,再搞下去又要死多少人呢?
罷了,江山已定,海外再無戰事了。
周興禮坐在衛生間内,已經不知道退卻多少年的皿性再次湧上心頭。
“你們走吧……!
”周興禮呆愣地坐着,突然沖外面喊了一聲。
“司令,司令,你說什麼?
”門外的将領趴在衛生間門闆上喝問道。
“志勇,你們走吧,撤下耶門的部隊,照顧好跟着我們的民衆。
”周興禮閉上眼睛,話語簡潔地說道:“我就在這兒了。
”
“嘭!
”
警衛士兵聽到這話,直接擡腿踹門。
周興禮沒有理會外面的嘈雜,緩緩掏出了手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咣當!
”
門被踹開,外面的将領目光驚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
“周系巅峰時期,有四十多萬陸軍,十幾萬海軍,打到現在,屍骨遍地,忠魂流亡海外,我為三軍司令,有着不可推卸之責任!
”周興禮看向衆人:“諸位,我唯有一死,以報忠魂,以報衆将跟随之恩!
”
“司令!
!
!
”
衆人高喊。
“君可死,不可受辱,老子不會回歐盟區受他們唾罵!
”周興禮雙眸緊閉,果斷扣動扳機。
“亢!
”
槍響,熱皿噴灑在牆上,一片鮮紅。
周興禮給李伯康穿上了衣服,李伯康最後的話,也為周興禮體面地蓋上了蒙屍布。
人死如燈滅,當周興禮倒在衛生間内的一瞬間,他身上所有的閃光點,污點,都将蓋棺定論,他的一生自有時間和曆史去評斷。
……
主樓外面的戰場,槍炮聲爆響,喊殺聲不絕,而李伯康卻站在一樓大廳,認真地整理着自己的軍裝,和如今的一身狼狽。
拍去身上的灰塵,整理好自己的頭發,李伯康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
旁邊的地下室入口處,傳來了劇烈的腳步聲,一群人跑了上來,臉上的淚痕還未幹涸。
“總參,司……司令自殺了。
”一名軍官語氣顫抖地說道。
李伯康聽到這話怔了半天,臉上竟有些意外之色:“是庸主,但并非沒有皿性啊!
”
“您說什麼?
”
“你們走吧。
”李伯康看着鏡中的自己衣着得體,直接轉身便向主樓外側走去。
軍官追了上來:“您現在是周系的最G領導人……!
”
“我不是了,誰愛是誰是。
”李伯康擺了擺手:“我現在能做的就是阻敵進攻,你讓司令部的人趕緊撤吧。
”
軍官懵了。
李伯康邁步走向等待自己的貼身警衛,直接沖着他們問道:“燃油庫,主跑道的炸藥安放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