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大營之中,“急報”聲不絕于耳,報信的馬蹄從靖南和靖中各地快馬加鞭而來,飛踏至營内。
帶兵出征的十路統帥,各級将領均在一夜之間在睡夢中被一劍斃命,靖南和靖中二十萬大軍群龍無首,軍心渙散,潰不成軍,隻得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楚皓再次被尹劍痛打得毫無招架還手之力,心中郁悶自不用說。
自從和尹劍來到五嶽派後山的小木屋後,慕瀾又接連病了好些時日,昨夜更是在尹劍懷裡咳了整整一宿,到了五更天才勉強睡着。
尹劍日日陪着她,今日他需回派中處理些緊要事務,尤其是與派中長老商議應對南朝大軍的之策,如何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隻因他不想再有無辜傷亡。
清晨,他想讓她多睡會,不忍吵醒她,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她枕在自己手臂上的頭托放在枕頭上,輕輕地坐起身,溫情脈脈的看着她熟睡中的小模樣,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才不舍地離開。
直到淡淡的陽光已透過窗戶紙灑在慕瀾的臉上,她緩緩睜開眼睛。
竟有一日他能與尹劍一同生活在這小木屋中,她覺得仿佛在夢中一般。
她懶洋洋的起身,整理好床上的鴛鴦被褥。
眼前這小木屋内極安靜,擺設簡單但又不失别緻,黃花梨木刻制成的桌椅立櫃處處透着用心。
她極享受這樣的安靜,隻有他和尹劍兩人,如普通人家的夫妻一般,相知相守,歲月靜好。
她心中隻望能永遠和尹劍像這樣相守在一起。
坐在梳妝台前,慕瀾看着銅鏡中臉色蒼白的自己,不知是因在病中,還是已時日無多的緣故,氣色越發的差,臉上尋不着一絲皿色。
這半年來傷病不斷,曾幾何時的珠圓玉潤也全都癟了下去,隻覺鏡子中的自己真的是慘不忍睹,又一想到幾個月後或許就要和尹劍天人永别,心中凄然,說不出的難受,捂着兇口,伏在台上咳了好一陣,直至感覺有人不停撫着自己的背心。
她擡起頭,銅鏡中看到尹劍的臉,他眼神中盡是心疼和不忍,他道:“身子不好為何不多睡會…”
她問:“現在的我是不是很難看?
”
尹劍說:“你怎會這麼說,你的美世上無人能及。
”
他拿起筆,輕輕的幫她描眉,眼中似看着一件世間最美的珍寶。
他小心翼翼地幫她插上發簪,生怕弄疼了她。
慕瀾看着鏡中尹劍滿眼柔情的模樣,心中隻道:這就是我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眼中心中隻有彼此,平平淡淡的幸福。
她柔聲說道:“尹劍,若老天爺不拆散我們,我願能陪你到天荒地老,幫你生很多孩子…”
尹劍心中隻道:“老天爺拆散不了我們,你去哪我都随你去…”
他陪她下棋,聽她念詩,站在她身後握着她的手一起作畫;她幫他縫制鴛鴦荷包,他在一旁癡望着她;夜晚他抱着她,述說對彼此的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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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大營内。
幽暗的燭光下,楚皓伏在桌上,一筆,一筆畫慕瀾的模樣,那清澈的眼神,小巧的鼻梁,兩頰淡淡的紅暈,是他第一回在南山寺時見她的模樣。
連日以來的挫敗,已讓他接近崩潰,唯有畫她才能讓他的心平靜下來。
他邊畫着,嘴角微微翹起,眉頭舒展開來,眼中不再有憤怒,不再有絕望隻有水似的柔情和的深深地迷戀,多年後想起那個初見她時的午後依舊讓他心蕩神馳,為之癡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