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雖心有疑惑,還是堅持問了貨郎夢溪縣所在之處。
從易豐縣的南門出去,一直往南走,穿過蘇門縣,再往南走便是夢溪縣了。
小丫頭的家鄉在打仗,那應該會很危險吧。
舒白大約三四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賣,是師父奚糯救了他。
可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竟一點也想不起自己的家鄉所在,回不去家的舒白跟着師父一直在奚山生活。
除了采買物資的時候會下山,舒白再也沒和這人世接觸。
戰争,那是師父給他看的書裡的東西。
他知道裡面有危險、有皿腥、有死亡……但卻沒見過這真正的戰場。
兩人去往蘇門縣的路上,遇上了商隊,蹭了一會兒運貨的馬車。
他們晨起出發,日暮便到了蘇門縣。
那是一個比易豐縣還要小的縣城。
蘇門縣的北城門一進去,是一座泥塑的女将軍像。
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看見舒白望着塑像愣神,和他們一路的商人忙說道。
“這是我們蘇門縣的大英雄,七年前南洺軍打到了蘇門縣,是這位奚将軍帶領我們獲勝的。
”
“要不是有這奚将軍,這蘇門縣當年肯定會被攻破。
”
“隻是這奚将軍運氣不好,在最後一場戰役,中了那南洺軍的劇毒。
”
“那毒的名字我都還記得,叫四象毒。
”
“姓奚?
哪個奚?
”舒白暗暗有了猜想,心頭不禁一顫。
“就是小溪的溪去掉三點水。
”
舒白哽咽着望着那塑像。
他的師父,再也回不來了。
無論他在奚山小屋再等多久,他的師父都不會再回來了。
兩人在蘇門縣找了家小客棧,歇了一晚。
平常頗具風趣的舒白,那一夜卻什麼話都沒說。
第二日的他們頂着朝露出了蘇門縣。
那時的城門,将将打開,蘇門縣的街上,行人甚少。
舒白默默的跪下,朝着北邊磕了三個頭。
這舒大哥,認識那位奚将軍吧。
兩人一路上依然沉默,離夢溪縣越來越近了,空氣中死亡的味道也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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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蘭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家小姐不見了。
冷靜的她并未聲張,到了下一個縣城便借口小解溜走了。
她換了一身尋常商人的裝扮,又買了頭毛驢,急忙往江州城趕。
馬匹因為戰争成了平民市集不可買賣的物什,青蘭隻好買了一頭高大的毛驢,這總比她的腳力快。
江州苑家,發現侄女不見的苑旭想起之前的書房談話,心裡有幾分生氣。
這丫頭膽子忒大了,和姐姐當年一樣有主意。
苑旭寫了急信送往了夢溪縣,既然都去了,總要讓這葉将軍多照拂一二。
信将将送出去兩日,青蘭便敲響了苑府的大門。
侄女不見了?
苑旭直覺得腦袋一嗡。
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他忙令管家調了府衛出門尋找,對外就說苑家三公子在押糧途中被惡匪擄走,不知所蹤。
又命管家瞞住苑老夫人。
至于苑明玄這邊,一個失蹤了的人,自是應該不出門才是。
做完這一切的苑旭,隻覺得累極了。
姑娘家不能有這被人擄走的壞名聲,自己的小兒子卻是無所謂的。
但就怕,這人找不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