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冷風吹動着兩人的衣角,姜梓悅站在山頂,輕輕擡起了自己的手。
她手上的六角宮燈和那圓月疊到了一起,瑩白色的光打在她清冷的面龐上,那渾圓的杏眼中似有淚光。
宛矜玥微微皺了皺眉,姜姐姐品貌家世皆為上佳,才情也是一頂一的好,那澄王雖有正妻,可對側妃也不差。
莫非,姜姐姐有自己喜歡的人?
宛矜玥上前挽住姜梓悅的肩,“姐姐應該同我一樣,皆沒有夜半在山頂看過景色,不如我們在這兒坐一會吧。
”
兩人并肩坐在了山頂的一棵梧桐樹下,六角宮燈被宛矜玥挂在了樹上。
姜梓悅遠遠望着山腰處的點點燈火,面前卻不斷閃着昨夜的畫面。
那小姑娘看着不過十三四歲,聲音還有些稚嫩,卻被澄王粗暴地綁在床上,幹着那禽獸不如的事。
那滴皿的長鞭,帶荊棘的短木,看見如斯場景的姜梓悅險些出了聲。
她本來隻是想趁着丫鬟昏睡,随便走走的。
她迅速往後退着,趁着沒人急忙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澄王這樣和殺人有何區别?
他不碰自己是因為父親吧,害怕之餘的姜梓悅如此想着。
姜梓悅的父親姜斯年是正三品吏部右侍郎,大盛朝以左為尊,按理說下一任吏部尚書應是現如今的吏部左侍郎巴興懷。
可現如今的吏部左侍郎和吏部尚書屈智淵乃是同科,吏部尚書緻仕之時,吏部左侍郎便也該告老還鄉了,這空下來的位置自是歸了姜父。
嶽家有前途,澄王自是樂見,隻要他一日沒能榮登大寶,這姜梓悅便能一直在人前鮮亮地活着。
她十分想将澄王的醜惡面孔公之于衆,想要收集證據的她半夜又大着膽子潛回了現場。
幹淨整潔的床鋪,空氣中也有淡淡的桃花香。
姜梓悅仔細搜索了數遍,仍然是一無所獲。
澄王既然敢在府中如此做派,多半已經有了萬全的對策,那女子的屍身應該也早出了王府,被掩埋在了某個私密之處。
一直愣神的姜梓悅并未注意到遠處微弱至極的光點在晃動。
“螢火蟲。
”宛矜玥十分興奮地拿着那小竹簍悄悄靠近着那形單影隻的小亮點。
力度太大會拍碎這小玩意兒吧。
宛矜玥輕手輕腳地捉了半天,那靈活的小玩意兒卻總是從她的指縫溜走。
一刻鐘的功夫過去了,宛矜玥不但沒能成功捉到那螢火蟲,還被蹭了滿身的青黃色的葉子。
頗感丢人的宛矜玥低落地回到了姜梓悅身旁,姜梓悅本來煩悶的情緒被沖散了幾分。
“不用難過的,姐姐已經許了願了。
”
“許願?
”
“九月的螢火蟲很少見,看到便能許願的,據說很靈,谌妹妹現在許也來得及。
”
“那姜姐姐再許一個願吧,我的那份也給你。
”剛剛捉螢火蟲丢了人的小姑娘一縱身便拿下了懸挂的宮燈,“姜姐姐可抱好了。
”
她一把将宮燈塞給姜梓悅,将這女子打橫抱了起來,輕功縱躍,清風拂面,真是舒爽。
姜梓悅平靜的面容上平添了幾分不可思議,這是玥兒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