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承源的春秋大夢甫一開始,這邊宣旨的太監便到了。
他被遣回了封地,無召不得回都。
同樣接到了此旨的還有三皇子和四皇子,他們一個被封了玥王,封地玥州,一個被封了溯王,封地溯州。
這朝中老臣嘴上不說,心裡卻和明鏡似的,這官家從未覺得自己老過,不服老的他不願意早早冊立太子。
既然這些小崽子在栎陽一個二個都不安分,他便将人趕到封地上去,再派兩個忠君的輔佐官員前去,暗加監視,諒他們也翻不出什麼浪花。
圓木堆積、石塊成山,皊州城内無數工人正忙活得熱火朝天,錢天和則帶着一隊士兵巡視着城内防務。
南洺商人的橫死,讓本來開放城池再次封鎖了起來。
兩國貿易被切斷,那上品的冷淞茶被無良奸商炒出了前所未有的天價。
錢天和身穿鎖子甲,心口處佩着護心鏡,俨然一副如臨大敵的防備樣。
自他重回皊州以來,前前後後遭遇的刺殺竟已有九次之多,南洺雖敗,其心未死。
先是街邊賣菜的老妪,再是酒肆的老闆,還有軍營裡的新兵、參與重建的木匠……身份多樣,防不勝防。
饒是他再武功高強也難以防範,自前次吃了虧,被人戳穿了左肩,錢天和便小心異常,穿起了鎖子甲戴起了護心鏡。
精力被各種事務分走了他,已經許久沒有和宛矜玥聯系了。
軟玉閣中,蕭軒宇虛晃着腳步,他的手裡拿着那素白的瓷杯,裡面是清澈如水的佳釀。
他盯着那杯盞,望着裡面倒映出的陌生面龐,已經一個多月了,他還是看不習慣這張臉,就如同他仍不願相信姜梓悅已逝一樣。
“要我說,這南洺就是賤皮子,明明全敗了,還天天在城外叫嚣,城内引亂,要是我是這大将軍,我可不願龜縮。
”
“劉兄說的是,我看着姓錢的也不見得有什麼真本事,不過是這老将都死完了,功勞全落在他一人身上了。
”
“就咱這些平頭百姓,靠着走南闖北掙得銀錢,還被征收了七七八八去供養這些吃閑飯的。
”
已喝了不少酒的蕭軒宇,腳步雖虛,可耳朵卻沒聾。
這些蛀蟲,交了賦稅便覺得自己很偉大了?
自己的好兄弟、好部下可是悉數死在了戰場上。
素白的瓷杯被擲出,打在了那劉姓商人的面前,碎瓷片亂飛,刮傷了二人的面皮。
“哪裡來的酒瘋子?
”
頗為氣憤的蕭軒宇,揪起那人便打,一記記重拳落在那肥頭大耳的富商臉上。
護院老李剛一聽聞喧鬧,便沖了過來,這人幹瘦得緊,力氣怎麼如此之大,明明之前他每次鬧事都很容易制服的。
蕭軒宇兩下甩開了抱住他的護院,他一邊揮着拳,嘴中還念念有詞。
姓劉的商人感覺自己整個面皮都像那發面饅頭,瞬間腫脹了起來,他用盡全身的力量,将蕭軒宇搡開,邊外跑邊大喊着。
“你要是覺得我們是蛀蟲,隻會看熱鬧,怎麼不見你上戰場啊?
在這裡打人算什麼本事?
”
昏沉的幹瘦男子瞬間酒醒,是啊,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
沒等其餘護院圍上來動手,蕭軒宇便自行出了軟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