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飄然落下,舒白穿着蓑衣戴着笠帽騎着一匹白馬在日暮時分到達了瑾州城外。
天邊泛着蒼黑,舒白下馬進了城。
這是他第一次見這銀裝素裹的城池,與霧凇遍布的山野相比,别有一番風景。
念霞酒肆已初初遍布各州主城,可這進項卻不樂觀。
江、瑾、崇三州靠近霞西,自不缺那霞西國的生意人,栎陽府作為都城,也算是人群混雜,生意興隆。
可其餘各州,霞西人甚少,這念霞酒肆隻見虧損不見盈利,再這麼下去,一盈一虧,可就快要平賬了。
青蘭坐在書房裡,望着那赤紅遍布的賬本,這酒肆的營生約莫是不行了,要不改成茶樓?
戲院好像也不錯?
正在猶豫着,紅鹂便拿着手爐進了門。
“青蘭,該出門了。
”
青蘭合起了賬本,起身坐到了梳妝台前,那極薄的面具被展開,藥膏敷臉,面具貼合。
她披上了鬥篷,拿着手爐,和紅鹂兩人打着傘出了門。
舒白今日并未裝扮成商販,他牽着馬在颍郡王府不遠處守候着。
南洺軍三五年内不會再和崤東開戰了,他已見過了師父生前所堅守的戰場,現在的他隻想弄清楚——宛矜玥究竟去哪了?
她身上的風影步又是誰所教?
師父明明說過,這輕功是師祖所創,所授之人不過其二,其一是師父的師兄,如今算來應已有六十餘歲了,其二便是戰場早逝的師父。
師父隻有自己一名弟子,那這宛矜玥一定和師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奚山上還收着師祖的一封遺書,那是給師伯的。
可舒白對尋找這素未謀面的師伯毫無頭緒,他隻知師伯的大概年齡,對其外貌身量、家世背景皆不知曉。
師父的手劄上也沒什麼線索,滿頭霧水的舒白隻好盯上這扮做宛矜玥的青蘭了。
“是舒白。
”剛出門沒多久的二人,一眼便望見了牽着白馬的少年。
他剃了胡須,面容白淨,好似年紀并沒有二人之前想象的大。
男子牽着馬在前面走着,他拐進了離這最近的僻靜小巷,青蘭紅鹂二人放慢了腳步,随後也拐進了小巷。
“不知颍郡王府可缺看家護院之人?
”舒白身上是那厚重的蓑衣,行起禮來甚是滑稽。
“舒公子此舉何意?
”
“我辭了軍中的職務,現在缺個遮風擋雨的去處。
”舒白仍低着頭。
青蘭思索着,這舒白不知幾分可靠,各個州縣的生意,隻靠紅鹂一人奔波可不夠。
小姐也不知何時會有消息,這舒白是小姐的故交,人品性格如何小姐應當最清楚。
“若舒公子不嫌棄,那就在郡王府暫且當個護衛吧。
”隻是留在府中當個護衛而已,隻要小心行事,約莫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眼看着這雪越下越大,三人一道回了府,青蘭紅鹂在前面行着,舒白則牽着馬落後數步。
素白的空中突然有了兩個灰點,是沈開濟的信鴿,青蘭兩步并做一步,徑直疾步回了玉棠院,紅鹂則領着舒白去見了府中管家。
是小姐的字,青蘭放開了那灰白的信鴿,她手上的紙條上,分明是小姐的字迹。
激動不已的青蘭臉上,罕見地出現了露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