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的心忽的一沉。
她看向冉小玉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龐,冉小玉雖然性情有些沖動,甚至暴躁,卻長了一張娃娃臉,格外的嬌俏動人,這個時候,娃娃也變成了瓷娃娃,嬌美,卻也易碎。
南煙沉默着看了她許久。
若是平時,冉小玉也早就察覺到這一陣過于漫長的安靜,和南煙深邃的目光了,但這一回,她就隻是呆呆的坐着,對于自己剛剛說的話,和南煙閃爍的眼神,全無察覺。
像是靈魂都被抽走了大半似得。
就這麼安靜了好久,南煙才慢慢起身,說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
“……”
“本宮今天要陪着皇上去九曲樓赴宴,會很晚才回來。
”
“……”
“你好好休息。
”
“……”
冉小玉還呆呆的坐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多謝娘娘。
”
南煙又看了她一眼,輕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回去之後,她稍微準備了一下,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跟着祝烽一起往外面走去。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便看見另一邊走過來一群人,正是今天晚上要去九曲樓做陪客的許妙明,她平時在家都隻穿一身素色的長衫,今天,倒是換上了一身道袍,手中還持一把拂塵,看到祝烽和南煙走過來,遠遠的便對着他們行禮:“皇上,娘娘,貧道稽首了。
”
祝烽打量了她一眼,然後說道:“你與朕和貴妃一道過去嗎?
”
許妙明說道:“主客與陪客最好還是不要一道過去。
貧道自備了馬上,還是早皇上和娘娘一些先過去吧。
”
祝烽道:“也好,你去吧。
”
許妙明又對着他們行了禮然後出去,登上馬車走了。
等了一會兒,祝烽也帶着南煙上了馬車,往九曲樓的方向駛去。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南煙卻是異常的安靜,甚至,她也不像過去一樣,到了一處新的地方,總是忍不住撩起簾子看外面的風景,這一次她一直安靜的坐着,仿佛在沉思。
祝烽原本也是安靜的坐着,但感覺到她這樣的安靜,他反倒有些靜不下來。
睜開眼,轉頭看了看南煙被掩在纖長睫毛的深邃的眼瞳。
輕聲道:“在想什麼?
”
南煙轉頭看向他,很認真的說道:“在想今晚這一場酒宴,許妙明會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
祝烽勾了一下唇角,道:“她不是個陪客嗎?
”
南煙挑了挑眉,認真的說道:“陪客?
皇上以為達官貴人酒席上的陪客有那麼容易做的嗎?
主人家想要做什麼,很多時候,自己不便開口的,都是讓陪客開口;客人不答應什麼事情的時候,也都是陪客在旁邊軟泡硬磨。
陪客的作用可大了。
”
祝烽笑了笑。
他怎麼會不知道?
要知道,當年他被冊封為燕王,被丢到北平的苦寒之地時,赴過不少當地豪強士紳的酒宴,為了拉攏他們,為了籌集糧饷,他也沒少在酒宴上請一些長袖善舞的人做陪客。
後來,有了鶴衣之後,這些事情就更好辦了。
不管之後,不管眼前,鶴衣如何,但靖難之役的勝利,他一直都知曉,鶴衣功不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