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沉默了一下,又看向站在一邊的黎不傷和方步淵:“兩位指揮使有什麼看法?
”
黎不傷擰着眉頭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方步淵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輕輕的搖了搖頭,最近黎不傷總是這樣在辦事的時候走神,衆人隻想着他大概是擔心家中卧病在床的妻子,所以對他多有包容,卻沒想到,如今站在皇帝陛下的跟前,他還這樣。
方步淵隻能先開口道:“若陛下決定赴約,錦衣衛必會保護陛下的周全。
”
事實上,錦衣衛作為皇帝的親信衛隊,隻有執行的責任,沒有決策的權力,皇帝在這樣的大事上詢問他們的意見,本來就是多此一舉。
但聽了方步淵的回答,祝烽卻好像仍舊不滿意,看着黎不傷道:“不傷,你有什麼看法?
”
黎不傷這才擡起頭來,隻看了祝烽一眼又低下頭去,低聲說道:“這,就要看陛下此行的目的是什麼了。
”
周圍的人聽到他這話,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這話不是在回答皇帝的問題,反倒有一點要刺探聖意的意思。
祝烽非但沒有生氣,反倒還問道:“此話怎講?
”
黎不傷道:“若陛下此行巡遊邕州,就隻是為了巡遊而已,不打算改變任何事,那麼這一次會面不去也罷。
”
“為什麼?
”
“因為那殺手刺殺陳比日,是他們越國自己的事;而殺手劫持公主,這種事也該交給微臣等來處理,陛下本就不該為這些事情勞心。
”
祝烽垂下眼睑沉思了一會兒,平靜的道:“繼續。
”
黎不傷道:“但,若陛下此行并非隻為了巡遊,而是為了——為了改變一些事情。
”
祝烽道:“那又如何?
”
黎不傷道:“那此行,陛下怕是就非去不可了。
”
聽到他說這些話,崔元美他們幾個文官的眉頭都擰成了疙瘩,有兩個年輕的按捺不住便要上前指責這位錦衣衛指揮使,但被崔元美看了他們一眼,無聲的制止了。
皇帝,也并沒有動怒的意思。
他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想了一會兒,然後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認為,朕此行到邕州來,是想要改變什麼事?
”
黎不傷道:“這,微臣不敢說。
”
祝烽輕笑了一聲,道:“剛剛那些話也不見你不敢說,反倒這些事,你不敢說了。
”
黎不傷道:“皇上恕罪。
”
祝烽又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擺了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這件事,朕要好好的想一想。
”
“是。
”
衆人這才行了個禮,退出了書房。
一離開那個小院子,崔元美轉頭看了黎不傷一眼,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幾個文官也對他嗤之以鼻,而方步淵見四下無人,立刻說道:“你不要命了不成?
”
黎不傷面無表情的道:“怎麼了?
”
方步淵道:“你剛剛跟陛下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夠你砍一次腦袋!
你還真仗着你是貴妃撿來的,可以在陛下跟前胡言亂語嗎?
”
對于黎不傷的身世,雖然知道的人很多,可在錦衣衛當中,大家還是諱莫如深,哪怕是另外三個指揮使也很少提起這件事,畢竟,雖然黎不傷跟貴妃的關系匪淺,但他是憑着自己的本事坐上都指揮使這個位置的,所以大家對他還是很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