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無不可過去之事,那你瞞他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過去?
”
聽到這句話,鶴衣的臉色也微微一沉。
這還是他跟葉诤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難得被葉诤說得變臉的情況,沉默了一會兒,他也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葉诤:“我還當你真的就這麼毫無牽挂的打算走了,卻原來,你還是挂心在皇上的身上。
”
“……”
葉诤的臉色頓時也黯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他看向鶴衣,淡淡說道:“我再是挂心在他身上,人也走了。
”
“……”
“可你還留着。
”
“……”
“我的前路有多少波瀾險阻,都是看得見的,但你若一直不把話說清楚,那你的前路的波瀾險阻,就是看不見的。
”
鶴衣的神情黯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對着葉诤一笑:“倒是你,看得通透。
”
葉诤也笑了笑:“牛鼻子,咱們兩之間更通透的那一個,不一向是你麼?
”
話音一落,江上傳來了一陣号角聲。
他們全都轉過頭去一看,隻見迷霧中緩緩駛來了幾艘大船,矗立在他們眼前就像是幾座海上漂浮過來的大山,那是揚州那邊準備的龍船,因為之前祝成瑾在金陵城内幾乎毀滅性的破壞,金陵這邊暫時沒有可以提供禦駕回京的大船,便由揚州府那邊準備。
時辰已到,他們就得上船了。
果然,小順子他們立刻召集岸上的人馬,這裡的人也全都列隊整齊,錦衣衛護送着皇帝和貴妃娘娘慢慢的步上了大船。
看着祝烽的背影,葉诤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恍惚來。
雖然是他堅持要離開,但正如祝烽所說,隻有看着人離開的背影的那個人,才會真正感覺到離别的滋味,當看到他們登上大船,甚至很快,大船就要駛向江心,再慢慢的離開他的視線的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和祝烽要分開了。
過去,也不是沒有過。
祝烽還是燕王鎮守北平的時候,他也不止一次的帶着隊伍出城深入敵境去作戰;就算祝烽登上帝位,讓他去沙州衛做都尉的時候,也離開了不短的時間;甚至這一次,他帶着冉小玉南下處理這邊的民亂,一走就是兩年。
可是,那種離開,跟這種别離,完全不一樣。
像是要把自己生命裡最鮮活的一段,生生的抽離開去,那明明是已經長在自己的心裡,跟自己皿骨相連的,如今卻是要皿淋淋的挖走。
葉诤站在岸上,隻看着那個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就感覺兇口一陣鈍痛。
他甚至有些無法呼吸。
鶴衣也看着他驟然慘白的臉,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
”
說完,他也跟着另一邊官員的隊伍上了另一條船。
這個時候,冉小玉走到了葉诤的身邊,看到他不斷顫抖的嘴唇,像是想要說什麼,可這個時候已經是無話可說,隻像是痛得厲害,所以不停的顫抖,于是她伸手,輕輕的牽過了葉诤的手。
兩隻冰冷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才勉強有了一點溫度。
葉诤低頭看了她一眼。
冉小玉道:“今後的路,要咱們一起走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