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祝烽回到大帳的時候,剛一撩開帳子,就看見南煙站在面前,臉上透着一點淡淡的笑意瞧着他。
祝烽道:“你笑什麼?
”
南煙沒說話,唇角抿着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剛剛,得祿跑過來禀報的時候,她的冷汗都吓出來了,一來擔心祝烽真的在盛怒之下不計後果貿然出兵,二來也擔心如果祝烽不肯出兵,那在這群情激奮的軍中,就不知道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
所以,她也顧不得那麼多,急匆匆的領着得祿往那邊走。
可一走過去,就看見了剛剛的那一幕。
那些士兵們在鮮皿的刺激下,一個個如狼似虎,兇悍的氣魄直沖雲霄,而站在他們面前的祝烽雖然隻有一個人,卻絲毫沒有被這些人的氣勢所壓,不僅沒有,他一個人,卻反倒壓過了所有的人。
這一幕,是那麼的熟悉……
祝烽不理南煙,走回到大帳内坐下,再擡頭的時候,見她仍然笑眯眯的瞧着自己,那眼神——竟似有幾分甜蜜的意味,看得他頭皮發麻,忍不住皺着眉頭道:“你又幹什麼?
”
南煙這才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蹲下,兩隻手放在他的膝蓋上。
“皇上……”
“幹什麼,說。
”
南煙見他一副手腳發麻的樣子,忍不住又抿着嘴笑了一聲,然後認真的說道:“妾好像,又回到當初,第一次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了。
”
“嗯?
”
祝烽不解,微微蹙眉。
但随即,他就明白過來了。
當年的自己,也是在這片軍營當中,面對即将叛變的靖王祝烑,他以一己之力控制住了整個局面,扭轉乾坤,将整個邕州大營納入了自己的麾下,并且借機收服了福餘衛和泰甯衛。
剛剛的情形,與當年何其相似。
南煙是當年陪着他經曆過這一切,甚至經曆過更大風險的人,這樣的人,如今似乎也隻剩她,還留在自己的身邊,始終不變。
想到這裡,他也忍不住露出了一點笑意來,再看向南煙的時候,故意闆着臉道;“你記性倒是好。
”
南煙更湊近了他一些,兩隻手乖乖的放在他的膝蓋上,像一隻柔順的貓一般,輕聲說道:“妾最不能忘的,就是那個時候。
”
“……”
“隻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了,皇上一點都沒變。
”
祝烽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知為什麼,雖然兩個人相濡以沫這麼多年,可南煙卻覺得,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離得這麼近的來細細端詳這個男人的笑容,他的眼角不可避免的爬上了一些皺紋,笑容從過去的俊朗裡,生出了一些溫柔跟平和來。
這樣的溫柔平和,相比起剛剛站在那群虎狼之師面前,卻以一己之力鎮住全場的皇帝陛下,就好像是兩個人一樣。
祝烽一邊笑着,一邊伸手戳了一下南煙的腦門。
“又說傻話了?
”
“……”
“都十幾年過去了,朕怎麼可能一點沒變。
”
說到這裡,他的笑容中也流露出了一點淡淡的傷感來,輕歎道:“朕也老了。
”
南煙一聽,立刻争辯道:“皇上長了十幾歲,妾也長了十幾歲,這周遭的人誰沒長這十幾歲?
既然大家都長了,那就都沒老,皇上也沒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