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玉容憂心忡忡的說道:“之前貴妃冊封大典上,娘娘就因為那件事獲罪被貶,這一次會不會——”
“本宮這一次沒那麼蠢了。
”
想起之前被貶的那一次,吳菀的臉色也沉了一下,冷哼道:“本宮不會親自出手。
”
“……”
“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
“那——”
吳菀說道:“你以為這一次冊封,朝中那些大臣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
“……”
“再說了,”她又冷笑了一聲:“那位貴妃被劫走,你以為她背後的人就不着急?
”
高玉容有些回過神來:“娘娘是說貴妃的那位舅父,顧家的人。
”
“……”
“妾注意了一下,這一次冊封甯妃,反對得最強烈的,就是那個顧亭秋。
”
“還有他的門生。
”
吳菀冷笑了一聲,拍了拍高玉容的肩膀,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今天,咱們就等着看戲吧,若是場子好,也不妨唱兩嗓子。
”
“妾明白。
”
高玉容也冷笑着,跟上前去。
不一會兒。
他們就走到了大殿前。
和上一次冊封貴妃的儀式差不多,大殿上已經擺放了桌案,上面放着冊封的诏書和玺印。
大殿下方,寬闊的廣場上,文武百官齊聚。
高玉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當中的顧亭秋,還有他的幾個門生,這些人都面色凝重,好像在計劃着什麼。
而另一邊的成國公。
雖然這一次,看樣子似乎是有人要沖在前面,他們完全可以好整以暇,但成國公的臉色也并不輕松。
的确,聽說自從從大祀壇回來之後,國公就一直在憂心着什麼。
皇帝這些日子不上朝,國公他們,似乎也動作頻頻。
總之,今天這一場冊封,看起來要比上一次冊封貴妃,還要暗潮洶湧得多。
這時,玉公公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
大家急忙擡起頭來,隻見祝烽的身影從一旁走來。
衆人立刻上前,跪下道:“拜見皇上。
”
大殿之下的那些群臣也都紛紛跪拜下來,山呼萬歲。
有一些臣子,這個時候也不顧禁忌,下意識的就擡起頭來,看向站在大殿前方的祝烽。
已經許久不見皇帝的龍顔,在群臣當中,什麼樣的傳聞都有。
甚至,坊間還有傳說,皇帝已經遇害了。
隻是,皇後和他身邊的重臣一直秘而不發,為的就是穩定大局,當然,這種話,真正身在朝堂的人不會相信,隻是他們心裡也都很清楚,皇帝在大祀壇那件事之後,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可是,今天一看,他似乎,又好好的。
祝烽的身材仍然高大挺拔,站在大殿前,就如同一棵巍峨的青松,給人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隻是,大家都能感覺到,龍顔消瘦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皇帝身上那種軍旅生涯所帶來的煞氣和戾氣,似乎消散了不少,那雙眼睛裡,平和的氣息竟然頭一次壓過了他的霸氣。
這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成國公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這一眼,立刻就低下頭去。
花白的眉毛微微的蹙了起來。
大殿之前,祝烽平靜的一揮手:“你們都起來吧。
”
“謝皇上。
”
這些嫔妃們慢慢的站起身來,其實,細心的人也已經發現,前一段時間在後宮中非常得寵的麗嫔鳳姝,此刻并不在人群當中。
但,祝烽顯然沒有發現。
他已經忘了這個人了。
而後宮的女人們,對誰突然消失,也不會張嘴亂問,連貴妃都能在冷宮中被劫走,那麼麗嫔被皇後的人控制起來,倒也不足為奇。
這一次遷都,真的發生了太多大事,和怪事。
祝烽轉頭看向了大殿的下方。
文武百官整整齊齊的跪在下面,整個廣場上都是人,而遠處,更是紅牆碧瓦,延伸向遠方。
這樣一看,給人一種大地就在腳下的感覺。
不知為什麼,看到這一幕,祝烽突然有一點眩暈。
他伸手,輕輕的扶了一下額頭。
許妙音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着他的胳膊:“皇上怎麼了?
”
“……”
祝烽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下面跪拜在地的群臣,心裡有些奇怪——自己剛剛那一刻,怎麼會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呢?
作為皇帝,看到群臣跪拜,當然是很熟悉的畫面。
可是,那種熟悉感,卻有點奇怪。
并不是熟悉的畫面湧上心頭,而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腦子裡,卻又瞬間消失。
如同飓風過境。
直到現在,他的腦海裡都有一種強烈的震蕩。
許妙音看着他有些蒼白的臉龐,心裡非常的擔心,這是祝烽身上“太上忘情”發揮作用,前塵盡忘之後,第一次出現在群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