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原本是想趁着家宴提起皇後之位的事,可貴妃的這一番話,全都在紀念他的母後,那冊封繼後之事,也就無從說起了。
祝烽安安靜靜的看着他們兩。
雖然不動聲色,但他閃爍的眼神裡好像也看懂了什麼,但并不多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的一笑,說道:“好了好了,先把飯吃完了再說吧,菜都要涼了。
”
祝成軒立刻說道:“是。
”
他小心的擡頭看了南煙一眼,而南煙也隻是對着他笑了笑。
一頓飯吃了許久,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但漆黑的天幕并非伸手不見五指,反倒能看到無數的雪花如同輕悠悠的鵝毛一般紛紛落下,他們才剛從暖閣走出來,雪花就紛紛揚揚的落滿了肩頭。
祝烽擡頭看了一眼,又蹲下身,從台階上厚厚的積雪上抓了一把,在手心裡捏了捏,捏成團,笑道:“瑞雪兆豐年。
”
心平也跟着跳出來:“父皇,瑞雪兆豐年是什麼意思?
”
祝烽聽了,臉上突然露出了一點狡黠的笑容,說道:“就是——這個意思!
”
說完,他一把将那團雪揉進了心平的脖子裡。
“哇!
”
心平被冰得哇哇大叫直跳腳,立刻也抓起雪團往祝烽身上丢去,祝烽笑着跳下台階:“打不着,打不着。
”
他這個樣子,倒跟個孩子一樣。
心平哪裡肯依,又抓着兩團雪跟了上去,成鈞一直都是姐姐背後的跟屁蟲,見此情形也跟在姐姐背後,一大二小三個身影笑着在雪地裡打鬧起來。
南煙一邊笑着喊他們小心一點,一邊搖搖頭:“真是三個孩子。
”
身後傳來祝成軒的聲音:“父皇看到弟弟妹妹,心裡高興。
”
南煙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
同是祝烽的孩子,他從小到大都顯然沒有像心平或者成鈞一樣在祝烽面前這樣自在打鬧的權力,眼裡慢慢的都是羨慕。
見南煙看着自己,他羞赧的一笑,低下頭去。
南煙跟他一起往前走,一邊輕聲說道:“太子也别委屈。
若太子殿下跟他們兩個一樣驕縱,隻怕現在還未必能這麼成器,皇上也不會放心一走大半年,把朝政都這麼交給你。
”
“……”
“有得必有失,有舍才有得。
”
祝成軒原本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心酸的,但一聽到這話,立刻就被安撫了,他本來從小得到的父愛就不多,長大之後,一點點的溫暖就能填滿他的心靈,并且讓他感激涕零。
他輕聲說道:“多謝貴妃娘娘。
”
南煙笑着攏了攏身上的風氅,道:“謝本宮做什麼?
是你自己成器,皇上才會這麼看重你。
”
祝成軒沒接這個話。
兩個人又往前走了一會兒,祝烽已經帶着兩個孩子跑過了月華門,嬉笑的聲音在紅牆間回蕩着,雖然是寂靜的夜晚,卻也透着一點家常的熱鬧。
祝成軒一邊往前走,一邊輕聲說道:“剛剛,娘娘為什麼——”
話說了一半,就沒說下去。
南煙笑着回頭看了他一眼:“什麼為什麼?
”
其實,這話問得也是多餘,家宴上的暗流湧動,他們兩個人都是心細如發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對方的心思?
祝成軒隻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