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看着她,平靜的說道:“朕知道,你們被一夥人帶走,上了一艘船,而那艘船在離開之後,往上遊走了。
”
“……”
“至于上遊是什麼地方,就不必朕再說了吧。
”
南煙捏着被角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好像是冷得厲害,從身體的深處往外滲透着寒意,哪怕離着祝烽這麼近,哪怕還有被子裹着自己,她仍然打了個寒顫。
當然,不必他再說了。
就在前幾天,小河倉着火的那天晚上,黎不傷已經告訴了自己。
當年她被黎不傷劫走,就是在離下江鎮不遠的地方停留了一夜,而之後,他們就被那個神秘人帶走,到了那艘船上。
上遊,是星羅湖。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不願意讓祝烽親自進入星羅湖,也不能讓黎不傷進去。
那個地方,那個神秘人,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清楚對方的目的和真實身份,對她而言,整個星羅湖就像是隐藏在迷霧伸出的一張皿盆大口,不知何時就會将這些人吞噬下去。
但她沒想到的是,祝烽,竟然都知道。
而且,不像她,隻是前幾天才知道。
他竟然,已經知道了那麼多年。
南煙的心跳一次一次的變沉,好像有什麼東西随着呼吸在一點一點的壓上她的心頭,她整個人都像要被壓垮了一樣,再擡頭看向祝烽的時候,呼吸都有些支離破碎:“皇上知道了……”
祝烽平靜的說道:“可你回來,卻隻字未提。
”
南煙的聲音此刻已經染上了一點濕意,艱難的說道:“所以,所以那個時候皇上就知道,我,我回到皇上身邊,是,是帶着目的的?
”
“……”
“皇上,皇上是不是認為,我回到你身邊,是想要,想要加害你?
”
祝烽看向她:“你是嗎?
”
南煙的心跳又亂了一下。
那個時候,自己回到他身邊,心裡抱着的念頭,好像的确是不打算讓他好過,自己甚至還進入了内閣大庫,去查驗癸醜年留下的聖旨的副本。
可是——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沒什麼不能面對的。
她下不了這個手。
不管有沒有聽信别人的話,也不管有沒有在内閣大庫查驗清楚那份聖旨的副本,甚至——有沒有拿到鳳姝的遺物,對祝烽,她都是下不了手的。
說起來,也是沒出息。
可她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偏生就有這麼一個死穴,到如今,也認了。
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切,她以為是秘密的一切,原來都落在祝烽的眼裡。
他全知道。
既然知道,那他為什麼,什麼都不說,也什麼都不做。
什麼,連問都沒有問過一句。
一轉眼,都那麼多年了。
若不是這一次,葉诤死在星羅湖,他還未必會來,甚至,未必會做出要親身進入星羅湖的決定,那自己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
想到這裡,南煙擡起頭來,小心翼翼,又有些戰栗不安的看着他:“為什麼?
”
“嗯?
”
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南煙接着道:“為什麼?
”
“……”
“既然在那個時候,皇上就知道我隐瞞了你這件事,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一句都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