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宗冷冷道:“莫非,你才想到嗎?
”
“……”
南煙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簡同光,簡家衆人!
那一場已經化作她噩夢,至今都難以抽身的滅門慘案,從發生至今,他們一直沒有搞清楚真相,當年的簡若丞必然是懷疑祝烽,因為那個時候,祝烽剛剛失憶,又因為自己和簡若丞的關系而憤恨難當,甚至,在于自己争吵之後,還派人去了簡家。
誰都會懷疑他。
可是,誰都想不到,有人趁着這個機會,渾水摸魚,将這一場滅門慘案活生生的扣在了他的頭上。
南煙的聲音都啞了,開口的時候好像有一把锉刀在磨着她的嗓子,她一字一字的說道:“是你,是你們!
”
許世宗擡頭看着她,隻用一種冷酷到底的神情和聲音說:“簡同光,該死。
”
“你——”
南煙隻感覺腦子裡嗡了一聲,好像有一團烈火噌的一下從腳底直沖到頭頂,幾乎把她整個人的皮肉都要炸裂開了,她一把抓起旁邊桌上許世宗剛剛喝完藥的那隻碗,擡手就要往許世宗的頭上砸去。
可就在她要動手的時候,許世宗擡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雖然輕描淡寫,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力道來。
他平靜的說道:“卿本佳人,不必如此。
”
“……”
“貴妃娘娘若真要殺我,将來自然有很多機會,實在不該自己親自動手。
”
“……”
“我也怕傷了貴妃娘娘。
”
南煙咬着牙,強忍着手上的動作,心頭也稍稍的找回了一絲清明。
是了,剛剛就在紫宸宮那邊,自己已經見識過了他的身手,連祝成瑾都驚訝的身手,身為儒生,他顯然不是隻會念之乎者也的酸儒,而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說,是文能定國武能安邦的。
自己跟他動手,别說撿便宜。
保命都是一回事。
許世宗平靜的看着她,又接着說道:“貴妃娘娘人品貴重,實在不該行如此之舉。
”
南煙咬着牙,瞪了他好一會兒,慢慢的将碗放了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許世宗,本宮的确很像殺你,但你說得也對,本宮何等人物,要殺人也不該殺你這樣的,你也不配死在本宮的手下,這種死法對你來說,是擡舉你了。
”
許世宗竟也不惱,隻微笑着看着南煙:“那貴妃娘娘認為,我該怎麼死?
”
南煙笑道:“或許你想過,文死谏武死戰,可我告訴你,這兩種,你也都輪不上。
”
“……”
“你就是應該——出師未捷身先死。
”
“……”
“你應該病死在床上,而且對于大局,無能為力,絕望無助的死!
”
屋子裡唯一的燭台忽的撲閃了一下,搖曳的燭光映照在許世宗蒼白的臉上,他的臉色仿佛也一沉。
過了很久,他淡淡笑着,看向南煙:“娘娘何以說出如此歹毒的話呢?
”
南煙道:“本宮歹毒?
”
“……”
“那你們滅門簡家的時候,就不歹毒?
”
“……”
“簡家幾十口人,嘉禾夫人那麼善良,與世無争的一個人,死在你們的刀下,甚至——連小彘那麼小的孩子,你們都不放過,你怎麼有這樣的臉來說本宮歹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