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綿兒自那日從府中接回朔野,便沒有再來過将軍府。
此刻看起來,倒有幾分陌生。
她腳步虛浮,走起路來卻是急不可耐,一個不慎還摔了一跤,卻是不顧衣裙沾上了灰塵,便接着往那将軍府走去。
“小哥,我想見一見将軍。
”何綿兒對着門口站得筆直的小兵道。
她心知自己此刻必定是狼狽萬分,生怕這位小兵拒絕她。
誰知,那人态度十分恭敬,弓身道:“您請,将軍大人有囑咐,夫人若是來了,可不必通報。
”
說罷,便推開大門,讓何綿兒走了進去,道:“我去知會一聲将軍。
”
何綿兒這才擦擦淚,心中思忖着想要一會要如何去懇求那許雲卿,才能讓他答應自己,救四皇子一命。
她頭腦昏亂,宛若踩在一團棉花上一樣,便走入了那将軍府中。
府内此刻是安靜極了,大抵江大嫂同老夫人正在午間小憩。
日頭照在上頭,何綿兒隻覺自己兇悶氣短,難受極了。
“夫人,這邊請,将軍在書房等着你。
”剛剛的那個小兵已經是返了回來,對着何綿兒道。
何綿兒微微點頭,将軍府内,她一直極為熟悉,不用幾步,便走到了那書房外面。
她輕叩門扉,隻聽得房内熟悉的人聲道:“請進。
”
她走了進去,卻見那許雲卿正坐在桌前,似乎在批閱着什麼文件。
見她進來,卻是眼皮又不擡一下。
何綿兒心知他是故意折辱自己,未及說話,倒是眼淚先撲簌簌地流了出來。
她不想讓那許雲卿看到,便自顧自拿衣袖偷偷擦掉了,誰知那眼淚卻似掉線的珠子,越擦越多,好似擦不淨的泉水一般。
她又看了看那許雲卿,依舊不停手頭的工作。
她有心想要說出幾句求饒的話,但一時喉嚨發硬,竟是不知如何開口。
許雲卿卻好似是故意耗着她一般,她不開口,他便裝作沒看見她這個人一般。
何綿兒念及那已經被投入宗人府的四皇子此刻是生死未蔔,當下是心頭一軟,哽咽地開口道:“綿兒,給将軍大人請安。
”
這話說的卻是委委屈屈,隻見那許雲卿終于是擡起了頭,看向她,卻是抿着嘴,一言不發。
“綿兒,懇求将軍,能夠救四皇子一命。
”何綿兒這話說的,越顯卑微,頭更是低垂。
那許雲卿終于是停了手中的筆,道:“我若是救出他,你拿什麼報答與我?
”
這話說的,卻是如此的赤裸。
何綿兒不知這則童謠的背後,究竟是三皇子一黨嫉妒四皇子的功績,還是丞相在逼迫四皇子娶他的女兒,亦或者是許雲卿動的手,為了逼迫她。
但這些并不重要,她隻知道,她同四皇子此刻,好似那待宰的羔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她得忍,四皇子也必須學會忍,忍耐到他們二人,讓旁人無法再随意決定他們的命運。
“将軍若是能救出四皇子,綿兒任憑将軍處置。
”何綿兒說這句話時,是神色冷淡,看不出絲毫的歡喜。
許雲卿終于是歎了一口氣,看着眼前之人,脖子直挺,整個後背繃得緊緊的,眼角紅紅的,能看出方才剛哭過。